前世,我乃城中众人羡慕的宰相夫人。
后来自己的夫君朝朝暮暮陪伴王府的千金。
我不妒不争,隐忍对己。
人人都称赞我的贤惠,甚至看不上我的夫君。
也在我临终前答应转世会好好待我。
我重生的那年,那位明朗豁达的状元来我府上提亲。
我掀开门帘,微笑向暖,对他说:「我不答应。」
重生之前,我是富家千金,名字叫语晴。
打小就会珠算,礼貌对人,励志长大后可以开一家丝绸小店,但十八岁那年,父亲把我送到宰相府,送了几米的丝绸,上百两的银子,还说,女大不中留,宰相为人和善,是最好的归宿。
在父亲眼中,女子该放下前途,相夫教子,我远大的报复,在他点头送我去宰相府后,改变了我的命运。
小时候,母亲教我识字看书,上到四书五经,手艺工活,下到厨艺,医书攻略。嫁入宰相府后,夫君杨霖成了我照料的对象,从他笔墨批章,我磨墨陪伴。
我们之间相敬如宾,直到有一天,他的青梅嫁到我们府上,他对我开始淡薄,磨墨再不需要我的陪伴,而是他的青梅晓莲左右辅佐。明白人一眼便知,我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但我心平气和,仍然把饭做,把衣绣,不焦躁,不嫉妒。
晓莲长得小脸身瘦,一双龙风眼,小嘴有些歪,但不伤大雅。
那天,正是接近春节的日子,下人们都张罗着布置府里的热闹气氛,我来到厨房,亲手为夫君做一道东坡肉。送到夫君的书斋室,晓莲正在磨墨,抬头见我来了,忙着请安,我说不必客气。
送上东坡肉后,夫君一眼没抬见我,只说,放着吧,有空吃。我劝夫君最好现在吃,凉了就少了味道,夫君却破口而出,催我离开,我微笑退后,打开房门,离开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是知晓的,打从那天晓莲来我们府上,他从不进我的寝房。但我从不因失宠而烦恼,相反,我更喜欢一个人的静好,但偏偏那晓莲,总来炫受宠的得意。
「姐姐,夫君他宠我太多了。」
「姐姐,夫君又赏我这么多。」
「姐姐,夫君非要带我出府玩去。」
我抬眼看向她,她端给我一杯茶说道:
「姐姐,消消气,我也不想夫君这么宠我啊,可他偏偏离不开我,这杯茶水,是上好的茶水,你尝尝,很好喝的。」
我没得思量,端杯而饮,之后,头痛昏迷过去了。
她杀了我,还叫活该,我脑袋里闪过一件又一件为夫君做的每件事,我没负他,他为何负我,我流下眼泪,死不瞑目。
重生后,我仍然是十八岁的富商家的大千金。父亲没有催我结婚,也没有给我安排婚事,让我怎么开心怎么来,府上来了很多提亲的人,父亲都各自回绝。
一日。
我穿着随风飘动的花裙,领着丫鬟逛东街,看到前世的晓莲和夫君在牵手逛街,我走过他的身边,他停了下来,甩开身边的晓莲,问我家在何处,东街还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我摇着头,匆忙离开。听到身后传来他对小厮说话的声音。
「去查查那位姑娘在哪个府里住,准备好礼,我杨霖去迎亲。」
隔日,他上门提亲,带着丰厚的大礼前来提亲。
还没等父亲开口,我回拒了,不做小妾。
看他失落的走的背影,我心已决,这一世我要赢得精彩。
我备好了男装。打扮成男子,闯入宰相府,杨霖见我的样子,喜迎我来他府上做客。
「宰相,我想为你做一道菜,这道菜是我学了良久,才学会的。」
我拿出上好的食料,在他面前做了一顿饭,他一直盯着我做饭,身边的晓莲也惊呆了,竟然有这么多花样的菜肴。我叫晓莲先尝尝,她连声叫好,再端给宰相面前,宰相吃完以后,痛哭流涕,太像之前的妻子做的菜肴了。
我不望杨霖他改过自新,只愿今生,我能痛快的活着,不辜负我前世受到的屈辱。
自那以后,我每天都给杨霖和晓莲做饭,直到有一天,我把杨霖府上的钱财都转移到我名下,直到晓莲吃成了猪的样子,直到宰相府上上下下,都尊我敬我,直到有一天,我说。
「宰相,我该努力的都努力了,此时,我想自由,和去民间给群众们做善事,但请宰相放我走。」
宰相杨霖不同意,还要花银子为了留下我,他翻着柜子,找着书房,却发现一个银子都找不到,而且下人们有的离开了,有的生病垂危躺在小屋里,而那个晓莲,吃饱了就睡觉,睡醒了要吃饭,却没有一个人为她端饭倒水。
从此,宰相府中成了破败的庙,杨霖整日吃斋念佛,我带来最后一顿饭,是我第一次给他做的东坡肉,他却摇头,满头白发如鬓雪,莫念心经,道我离开。
而那晓莲,变得疯疯癫癫,到处乞讨食物,蓬松着头发,眼角的泪痕变成皱纹。
而重生后的我,继续做着富商,接待有礼貌,有诚意,有敬畏的人来我们店里。那些乞丐,我也让他们穿上干净的衣服,那些孤儿,我给他们安排了温饱的住所。
我带着宰相府里的下人们,不远万里去步走天下,受尽人间冷暖,一个人可能帮不了一群人,但一群人一定会因缘而聚在一起。
见杨霖的最后一面,是在冬季数九的时候,那天漫天飞雪,他跪坐在佛前,已经剃发为僧,我没去打扰他,放在他身边一碗佳肴,然后默默离开。
见晓莲的最后一面,是在夏天温暖的时候,那天晴空万里,她站在包子铺前,双眼无神,我给她买了一个包子,她已认不得我,也对我说谢谢,我也默默着离开,直到她唤我的名字:语晴姐姐。
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我望着天边的晚霞,再没有我想要的模样,却顷刻间让我觉醒。
祈福,念心,吃斋,沉默,成了我这一世的关键词。
为了在这一世里活着不累,我放过了杨霖,也放过了晓莲,我心坦荡,不求回报,也许,那才是我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