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渐归平静,没有了你死我活的打斗声,亦没有了巴人猎犬的狗吠声,被解救的巫咸国妇孺陆陆续续从散落各处的巴人帐篷中小心翼翼地钻出,妇女与儿童们的眼神中流露着恐惧,待发现夜幕下的解救者们是在用濮人语言交流后,获救的巫咸国妇孺欣喜若狂。
上百年来,百濮奉巫咸国为宗主国,除了少部分“濮奸”;眼前的濮人既然把凌辱过她们的巴人血屠了,自然不是巴人的濮奸。
然而,奉夏铭一为神明的濮人奴隶兵却没有心情在战后搭理宗主国(巫咸国)的获救妇孺,他们在忙着抢救同袍。
此役,突围而逃的巴兵超过十位数,倒在战场上的濮人奴隶兵也有10人。
总结而言,战斗顺利结束,取盐队以轻微代价大获全胜;美中不足的是,少数巴兵利用黑夜之掩护侥幸突围离去,而唯一的活口只剩被濮人速氓从巴人死人堆中野蛮揪出来的巴兵肥统领。
另外,独自追杀逃窜巴人的野人勇士嚓西不知所踪。在沈依婷的添油加醋下,战后的少司纤儿对着空气一顿痛骂,埋怨嚓西擅自离开夏铭一。
呼……呼……呼……呼……呼……
被取盐队俘虏的巴兵肥统领,颓然跪坐在地面上大口喘气,他身负重伤、面目狰狞,双手被反绑着,一把利剑插在其肥圆的大肚子上,鲜血不断从插剑创口渗出。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一、如实招述,我们濮人给你一个痛快;二、继续死鸭子嘴硬,我们把你的肉一刀一刀刮下来!直到你看着自己的血流干!”
亲兵环绕的濮人头目速氓,对落入己手的巴兵肥统领发出了严厉的恐吓。速氓没有对其许诺若如实招述放其一马,因为敌对的双方都不会相信对方有可能放过自己。
夜风再起,秋月高悬,此前被巴人吊起的十余颗干枯濮人人头,在黑夜里无声控诉着巴人之暴行;与此同时,曾与十余名遇难濮人一同弃舟逃亡的芈人们,并没有把气撒在大口喘气、山穷水尽的巴兵肥统领上,皆因领头闯阵的那一位银发芈人,已命悬一线。
打仗意味着死人,除了倒下的10个濮人,芈人也有伤亡者。领头冲锋陷阵的6名芈人虽然在对巴人的战斗中展现出了凶悍善斗的优点,但是,当中的银发芈人在你死我亡的火拼中因体能难支速度下降,不幸挂彩,巴人的铜矛洞穿其肺部,血流不止。
倒下的10名濮人奴隶兵目前皆没有生命危险,皆因,每一个参与战斗的濮人奴隶兵都披上了重量不重、防御不弱的皮甲,那是夏朝遗族给予同盟友军的礼物;其中,濮人头目速氓甚至穿上了稀有难得的“兕甲”,那是赤衣军统帅沐凡亲手所赠。至于6名坚持打先锋的芈人,他们在此前逃避巴人追杀时丢盔弃甲的,于此次战斗中护具不足。
看着银发芈人的伤势,心慈手软的夏铭一有些惭愧,是他答应6名芈人打头阵的,虽然他没有强迫过他们。
“年轻人,让我看看他的伤势。”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从夏铭一的身后响起,后者在战斗结束后与芈人们呆在一起。夏铭一听出身后有老妇人的声音,但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老妇人正是被取盐队解救的巫咸国大巫医,她说的话是芈人的语言,夏铭一当然听不懂。
循声扭头的夏铭一借助巴人营地的夜光看到了一张老妇人的脸,只见此老妇人精神矍铄、仙风道骨,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夏铭一的脸蛋。她的眼眸在夜幕下显得很亮,一件灰黑色的大长袍把其匀称身形衬托得更加瘦削,风骨雅仪。
夏铭一判断,此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年轻时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芈人拜见大巫医!”
未等夏铭一用学会不久的濮人语言问候那一名自己刚解救的老妇人,看到老妇人的另外5名芈人齐刷刷地站起来,然后主动给老妇人跪拜。
夏铭一凭此猜测,此妇人在巫咸国的身份一定很尊贵。
与百濮一样,芈人奉巫咸国为宗主国。
“巫咸国已被庸人所灭,尔等无须再向我跪拜。”
她的声音杂夹着国破家亡的苦楚。
她继续用芈人语言说道:
“现在,如果尔等相信我的医术,就让我看看眼前的这一位从巴人手中解救我的濒死之人”
依旧跪地的5名芈人齐声答谢道:
“谢谢大巫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