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仪听暗卫返回来报,没能杀了他,他决不能让这个吴矰弋回京,又遣暗卫继续寻找。一路沿着回城路线寻了许久,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按照推算,他们快要进城了,进城之后再想动手就难了。
所以又派出暗卫中的精兵强锐和死士一同前往回城的必经之道,在汀河中暗埋水手,等待他们自投罗网,他下令,“此次必须一击即中!”
吴怀㟓回到府中之后没发现母亲与大哥的异常,他试探,与母亲说了峡谷中埋伏之事,母亲也并未有什么不妥的眼神,他的心方才渐沉下来,大夫人王氏怕他坏事,于是他回来后一早就遣他去乡下老家拜香祭祖。
吴矰弋与杜蘅已经到达汀河,杜蘅心细,渡河之前就看出水下暗藏玄机,她悄悄跟弋说,“吴将军,他们在峡谷一击不中之后必会在入城之前再下杀手,过了这汀河就是城门口了,这河中,必定是天罗地网……附近可有其他道路可绕行?”
弋神色紧绷,摇摇头,随后又松缓下来,“看来,今日一战不可避免了,蘅姑娘,这河我们分开渡,我不想连累你。”
“说什么连累,我也是会些剑术的好吧,瞧不起谁呢,走,砍竹子。”
蘅的脸在他眼中总像一朵柔白带盈的剑兰花,鲜活、灵动,遇到危险时又能保持从容、镇定。
军中不曾有女子,他也粗糙简单,如今遇上这样一位姑娘,竟开始嫌弃自己从前那般粗笨。
蘅砍来竹子制作成两端异常尖锐的竹筏,同时选一根坚硬的削尖两端作武器给吴矰弋。
他们坐上竹筏,吴矰弋心中突然有些不舍,他希望两人都能活着,他神情暗伤,道,“我们还约定了比射箭的。”
蘅也知道,此为生死一战,虽然她知晓有暗卫护他们,但还是有些紧张,装作淡定的样子,“一言为定。”
蘅提醒弋,“速战速决。”
来到河中间,水下的暗卫就开始蠢蠢欲动,平静的水面开始有暗流浮动。
蘅向弋使眼色,水下的暗卫通通一拥而上,划舟的弋随即将竹筏旋转,部分靠近的暗卫被尖锐的竹筏刺伤,鲜血在水面泛红晕开。
还有暗卫已经上了竹筏,蘅拿起竹棒击退,弋甩开长长的竹浆,水面的暗卫难以靠近,竹浆拦腰截断。
蘅击退竹筏之上跑上来的两个暗卫,抢了一把刀后冲弋道,“继续划!”
弋收回竹浆继续,向远处浮出水面的暗卫死劲扔去尖锐的竹箭,整整一圈,射得密集,让暗卫难以靠近。
见暗卫不行,王宗仪派来的死士从水面四周腾水而起,他们四人四个方向,每人都拿着带着长长铁链的铁爪子,蘅被抓伤,胸口的血渐渐渗出,弋也被抓住,手臂被铁爪子划出五道血印子,有铁爪子向蘅背后袭来,弋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竹筏另一边跑去。
那四个死士身后有另一群黑衣人出现,他们拖住死士与之奋战,这让弋有时间来划桨,就快到岸边了,一名死士冲出突围飞向吴矰弋,蘅来不及阻拦,推开吴矰弋为其挨了一掌,顿时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蘅姑娘!”
他们旁边的黑衣人随即来阻截死士,弋抱住杜蘅的腰弃筏,蜻蜓点水到达岸边,他抱着蘅奔向城门口。在看到他们上岸有一段距离之后,那群黑衣人炸开水面而逃。
城门口见此二人穿着粗布衣裳,裙襟尽血,狼狈不堪,遂拦下他们,弋出示令牌。
门口的将士遂行礼,“吴将军!”
吴矰弋抱着杜蘅快步来到最近的医馆——妙手堂,葛毛让他快将杜蘅放至床上,他摸了脉象,脉象紊乱,气息不足,用银针为杜蘅扎针封穴,开了补血之药。
葛毛为吴矰弋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弋另一只手则惴惴不安拉着杜蘅的手,躺在床上的杜蘅面色苍白,还有吐血留下的血痕,他轻轻为她擦拭,心中惶恐不安,即便大夫已经跟他说了不多久便可苏醒。
妙手堂没有打杂的伙计,只有大夫葛毛和他的夫人白溱洧,于是他到对面裁缝铺子遣伙计去吴府取马车。
就这样,带伤的吴矰弋带着杜蘅回到了吴府。
大夫人王氏今日在府内等消息,结果却等来丫鬟传话,“二少爷回来了。”
吴谦崇埋怨道,“母亲,平日滴水不漏的舅舅失手了。”
大夫人缓缓心神,面色凝重地向吴谦崇道,“崇儿,今后有得忙了。”王氏随即带着吴谦崇赶去春泽轩,吴矰弋正在安置杜蘅,身旁有母亲——吴府二姨娘杨氏在侧。
等大夫人王氏来到房内,才看见吴矰弋穿着破布衣裳,丧魂落魄地坐在床边,满身是血,床上有身受重伤的姑娘昏迷不醒。
吴谦崇谑笑道,“喲,二弟艳福不浅啊,从军还能找着这样一位美人在侧。”
大夫人问,“这是怎么了?”
吴矰弋没有回答,而是恶狠狠地盯了他们一眼,“路上遇到暗卫要置我们于死地。”
大夫人亳不虚心地笑道,“那可得压压惊,我已经给你备上了几个好菜,好好犒劳犒劳,这一路辛苦了。”
弋默不作声,一向傲娇的二姨娘杨氏虽看不惯他们的逢场作戏,但自己也无奈逢场作戏,“那便有劳大夫人了。”
王氏道:我们就先回去了,晚上一家人好好聚聚。
二姨娘起身告礼,王氏与吴谦崇厌恶地走开了。
杨氏缓缓从门口走到吴矰弋身旁,拉着弋的手,“弋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我觉得还是叫个大夫来瞧瞧,我安心一些,你这满身的血怎么会没事呢?”
吴矰弋安慰道,“娘,刚才大夫已经为我包扎了,最重的那一掌都是杜蘅替我受了。”
杨瞧了一眼杜蘅,她看见吴矰弋眼中的愁眉,提醒道:这姑娘是个好姑娘,不过你要记住,你是有御赐婚姻在的。
弋:我知道,娘。
杨:你若喜欢,等你与解忧公主完婚后收入房中即可,娘是怕王氏以此为由徒生事端。
弋垂头丧气微点一下头,直到蘅弹弹手指,他感受到他手指的微微动弹,看到她缓缓睁开的眼睛,他可喜可愕,“蘅姑娘,你醒了。”
杜蘅目光扫到弋,“这是哪儿?”
弋说,这是吴府,我们已经回来了,你就在这儿安心养病。
吴矰弋进宫面圣之后一直守在杜蘅身旁,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