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洵与卢望安在袅胭坊相见之事很快便传到高岐耳中。次日傍晚,高岐以闲聊之名再次来到嵬府。
“殿下今日前来只是为了闲聊?”三天之内,高岐到访嵬府两次,如此频繁的频率属实让公孙洵有些心烦。
高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本就瞒不过公孙洵,于是索性直言道:“本王此来确实只为闲谈,不过昨日听闻卢望安前去袅胭坊找麻烦,不知可有此事?”
公孙洵早就知道高岐是为此事而来,他浅笑着看向高岐,回道:“确有此事。而且恰巧昨日我陪阿萝前去袅胭坊查账,刚好遇上。”
“卢望安去袅胭坊做什么?”高岐继续问道。
“他夫人前几日买了一枚和田玉坠,可回家后却发现那玉坠的质地有问题,故而卢望安前来要个公道。只不过,卢望安拿来的那枚玉坠却并非是我袅胭坊之物,我猜大抵是他夫人不知何时被人掉了包,可这卢望安却是个不知转弯的脾气,他硬是认定是袅胭坊以次充好,骗了他夫人,我虽没有与他正面冲突,到底还是不欢而散。不过今日殿下前来,倒让褚某意识到此事做的不妥。虽说卢望安眼下没有站队的意思,可万一因为褚某之故,把他推向对方阵营,这事可就罪过了。”
公孙洵如此一说,高岐也忍不住皱起眉来。见高岐正中下怀,公孙洵忙一脸歉意地说道:“昨日实在是被那卢望安气得不轻,一时间竟乱了分寸,没有多想。不过殿下放心,明日我便备上厚礼亲自到卢府走一遭,即便不能化敌为友,也断不至于将他推到珌王阵营之中。”
高岐对公孙洵能够如此周到地为其考虑,心中很是满意,但他仍是装出一副为难地模样,对公孙洵说道:“卢望安的脾气,整个南陈没有不知道的,他有多气人,本王最是清楚,莫说是公子,便是父皇也常常被他气的跳脚,只不过如此一来却还要委屈公子了。”
公孙洵嘴角轻扯,淡然道:“此事无妨,在下身为殿下的谋士,事事为主公考虑本就是分内之事。何况那卢望安不过就是性子执拗了些,说话难听了些,若说坏心思,也是没有的。明日他说什么,褚某便只管听着就是了。”
送走高岐,公孙洵的脸上不禁浮起笑意。
“看样子,这位岐王殿下是给公子送来与卢大人相见的理由了?”
公孙洵背对着阿萝,并未回头,他伸出手,竖起大拇指,朗声道:“聪明啊,阿萝女侠。”
次日刚好就是众官休沐之日,因而公孙洵早早就备上厚礼在阿萝的陪同下来到卢望安府宅。
看门的小厮见来人衣着不凡,又自称是袅胭坊的东家,一时不敢怠慢,忙入内禀告。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门内仍未有半点动静。
阿萝有些不解,她压低声音对公孙洵问道:“卢大人这是何意啊?”
公孙洵摆摆手,示意阿萝不要说话。二人又站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府内小厮才打开偏门,对公孙洵主仆二人说道:“二位请跟我来。”
公孙洵还未说话,阿萝却先不乐意了,她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领,毫不客气地问道:“你家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公子即便是拜访王爷公主也不曾走过偏门,怎么?你家老爷这是瞧不起我们?”
守门的小厮被阿萝这样一吓,不禁浑身哆嗦,他颤着声音对阿萝求饶道:“姑奶奶饶命,这是我家老爷的吩咐,小的也只是下人,听命行事而已。”
“你家老爷的吩咐?那你倒是说说,你家老爷是怎么吩咐的?”
小厮舔了舔因紧张而发干的嘴唇,而后才颤颤巍巍地回答道:“老爷说了,公子乃是下等商贾,不配从正门而入。”
“你说什么?”阿萝说着便抬起拳头,可拳头还未落下,便听身后的公孙洵大声喊道:“住手!”
公孙洵大步来到二人身边,对阿萝命令道:“放手。”
阿萝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可最终还是听了公孙洵的命令,将那小厮推到一边。
“正门偏门又有什么区别,走吧,就走偏门,烦请小哥带路。”公孙洵微微一笑,主动自偏门进了卢府,阿萝见主子已经进去,自然也不敢再多言。
卢府并不大,虽说卢望安升任户部尚书,按着官职他可以迁往更大的宅子,可卢望安却推说已经习惯住在此处,并未搬迁。
在小厮的指引下,不多时公孙洵便到了卢望安的书房。
“老爷,褚公子到了。”
“知道了,下去吧。把门带上。”卢望安坐在桌案前,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
小厮知趣地退了下去,并依着卢望安的命令将书房的门紧紧关上。
这边小厮一走,卢望安便立即起身,来到公孙洵面前,拱手施礼,“公子恕罪。”
公孙洵伸手将卢望安扶起,笑着说道:“大人何罪之有,您如此做也是为了咱们彼此的安全,这一点可是连我的近侍都想得明白的。”
公孙洵转头看了阿萝一眼,阿萝则笑言道:“卢大人心思谨慎,阿萝佩服。今日您特意让公子从偏门而入,便是为了做实前日你二人之间的矛盾。如此一来,即便门外有狗,也嗅不出任何味道。”
事实上,阿萝早在小厮让公孙洵走偏门时,便已猜到卢望安的想法,她也是自那时才想明白为何明明卢府不大,卢望安却让公子在外面候了许久,这其中都是一样的道理。
卢望安赞赏地看了阿萝一眼,转而对公孙洵说道:“没想到公子手下之人都是如此的机警聪慧,卢某真是自愧不如啊。”
“卢大人谦虚了,前日您那番袅胭坊闹事不就巧妙的化解了我的元宝街招摇之举吗?”公孙洵的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欣赏。
卢望安亦然,他抬手将公孙洵请到上座,才又继续说道:“那也比不上公子的招摇过市来的厉害。公子前日那般招摇,既试探了卢某的本事,又摘清了你我二人的干系,当真是一举两得啊。”
公孙洵笑笑,言道:“咱们就别互相褒奖了,今日我是借着讨好大人的名义前来拜访,仍是不便久留,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大人,还请大人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