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必须的！不仅我是哈尔滨生哈尔滨长的，就是我妈妈也是哈尔滨生哈尔滨长的，我爸爸在哈尔滨也住了二十年，也是哈尔滨老人了！所以呀，无论是日语还是哈尔滨的汉语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问题！”这山口莉奈是个自来熟，又有些兴奋，“叽叽呱呱”的说个没完。
小鬼子在一九〇五年爆发的日俄战争中战胜老毛子之后，就全面向中国东北渗透，这点历史常识解耀先还是有的。所以，解耀先确信山口莉奈说的是实话，也是不堪回首的历史。
“嘿嘿……乖乖隆地咚，猪油炒大葱！这个日本小小的花姑娘原来是个杂种！”解耀先虽然若有所思，想法阴损，但是嘴上还是说道：“哦……原来你娘是中国人，你爹是日本人。”
“对呀！唉呀妈呀……”解耀先被山口莉奈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山口莉奈撅着小嘴儿接着说道：“我说大哥哥呀，你咋那么不够哥们儿意思呢？你还……还没告诉我你叫啥呢！”
山口莉奈的天真烂漫和小学妹郑钰爽绝对大有一拼。解耀先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忍着饥肠辘辘，耐心而温和，又有些傻了吧唧文绉绉的笑着说道：“呵呵……贱名有辱小姐芳听。小生战智湛。‘战’是战士的‘战’，‘智’是智慧的‘智’，末了一个‘湛’是精湛的‘湛’。”
“战……智……湛！唉呀妈呀……大哥哥名字贼啦好听，我愿意听！”山口莉奈拍手叫道。
解耀先又被山口莉奈吓了一跳，心中暗想道：“这个日本小小的花姑娘，不是哈尔滨女高的学生吗？应该温文尔雅像个大家闺秀才对呀！咋老是一惊一乍的？心脏不好能被她吓死！”
这时，解耀先的肚子“叽叽咕咕”一阵乱叫，他哭丧着脸对山口莉奈说道：“这个……这个莉奈呀，俺这就送你回家，边走边唠嗑儿，然后俺得回家吃饭。你瞅瞅，俺都快饿死了！”
“唉呀妈呀……大哥哥原来还没吃饭呢，咋这么寸呢？我也没吃，大哥哥你说这扯不扯。要不这么着吧，大哥哥能不能给莉奈个面子，让莉奈陪着大哥哥共进晚餐好吗？”山口莉奈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山口莉奈满脸期待却又有些紧张的望着解耀先。
解耀先向来听不得漂亮女孩儿求他。反正工人夜校今儿个也没有课，工友们都回家忙年去了，得过了十五才能开课呢。解耀先本来可以毫不吝啬的请这位天真浪漫的日本小小的花姑娘吃顿晚饭，可是他这时兜里连两毛钱的绵羊票子都没有，整个浪儿就是囊中羞涩。就这点儿钱，糊弄饱肚子还勉强，要是请山口莉奈这样日本小小的花姑娘吃晚饭，那是绝对拿不出手的。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图希啥？解耀先就差一点窘迫的像驴拉磨一样转圈儿了。
解耀先满脸通红，立刻额头见汗。他挠了挠脑袋，讪讪的说道：“中倒是中！可是……”
“大哥哥答应了，莉奈太有面子了！”山口莉奈没有意识到解耀先是因为兜里没钱，这才囧得要命。见他没有拒绝，长出了一口气，拉着解耀先的手又是跳又是叫的：“大哥哥，你喜欢吃点啥好吃的？对了！炮队街有一家关西料理，他家的刺身贼拉好吃，我贼拉喜欢吃！”
对于关西料理，解耀先并非一无所知，也并非没有品尝过关西料理的美味。叫战智湛那前儿，还是在北京由曾二哥的秘书小何陪着吃过一次日本料理。所以，他知道日本料理绝非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尤其是关西料理，普通人更是想都不用想。因为关西料理的特点是口味清淡，可以吃出鲜味。当时关西的京都多为贵族居住，养尊处优加上运动量少，故关西料理比较注重菜肴的美观和颜色。听了山口莉奈的话，解耀先吓得差点没晕过去，哭的心都有了：他的兜里一共不到两毛钱，陪着日本小小的花姑娘山口莉奈去吃关西料理的刺身？不知道吃完了美味的刺身之后，无钱付账，把自己押给关西料理店做苦工，人家要不要？
解耀先这一懵圈，山口莉奈说什么他就没听清楚。山口莉奈摇了摇他的胳膊，嗲嗲的腻声说道：“我说大哥哥呀，你是莉奈的救命恩人，我爸爸一定会来向你面谢的！”
“你爹？乖乖隆地咚，猪油炒大葱！莉奈，你爹好木秧儿干啥来？”解耀先奇怪的问道。
“哼！”山口莉奈撅着小嘴儿说道：“你原来压根儿就没听人家说啥，太伤莉奈自尊了！我是说，药铺街和中央大街交口的地方有个公用电话，我去给爸爸挂个电话，让他陪我们去关西料理吃刺身。大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爸爸是个讲究人，一定会来陪大哥哥喝清酒的！”
和小鬼子坐到一个桌上喝酒？这他娘的也忒别扭了！不知道的人还不得说老子是汉奸呀。解耀先挠了挠脑袋，十分为难的说道：“莉奈的爹指定是有地位的人，俺一个穷教书匠……”
“不！我不许你这么说！”山口莉奈猛然伸出小手，捂住解耀先的嘴，腻声说道：“大哥哥……求你了！我爸爸是很随和的，非常喜欢有学问的满洲青年。大哥哥你千万别拒绝我！”
“这个日本小小的花姑娘的爹来了，是不是就不会让老子掏腰包买单了？”解耀先心里边琢磨着，却摇头晃脑的说道：“唉……战某何德何能，竟让山口叔叔这么有身份的人屈驾。”
只要解耀先答应了，山口莉奈自然满心欢喜，她笑着说道：“什么屈驾不屈驾的呀！我爸爸也不算啥有身份的人，他只不过是满铁调查部北满调查课的课长，没啥了不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