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侦缉队长脸上透出为难:“哦,是这样,哎呀。我还真地不知——。”
稍一顿,左右看看,说:“要不请您老现在就在这里,”一指门卫室,“拨个电话?”
又加上一句:“我拨,您问?”
老委员说:“好,请。”
“请!”
区侦缉队长拨了个电话,老委员接过话筒,头一声很大声音:“你是哪位?”
第二声立刻声音变小,态度也客气了:“啊,我是市党部的——”
他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等了等,好像是等对方把话筒递给另一个人。
老委员再说话的时候,态度谦恭。
他小声说了两句,听那边人说,然后就恭敬地说:“是的,好的。没有问题。您放心。”挂断了电话。
老委员对区侦缉队长说:“谢谢了,麻烦你跑出来一趟。”
他也不说电话那头是谁,说了些什么。
区侦缉队长显出的样子,像是很想知道老委员刚才跟谁说话,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他砸吧砸吧嘴,终于忍住了不问,恭敬地送市党部老委员离开。
然后,他左右看了看,进队部去了。
在这区侦缉队大门外一侧十多公尺,有个测字的地摊,一块深色布上,摆放些算卦和测字的书纸物件。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时候,测字老头正给一个眉目间有些愁苦的小职员测字。
老头时而说得天花乱坠,时而凝神沉思,最后终于把小职员说得笑了起来,付了钱走了。
外人不知道,这测字老头,在洎江地下党组织里有个外号,“虎头苍蝇”。
意思是,这位把自己装得老了十岁的测字师傅,是蹲在老虎头上的苍蝇。
这条不伦不类的情报,就是他搜来的:“----市党部老反动派委员,为女儿订婚事,找到‘女婿’上班的城西区侦缉队,侦缉队长为他接通电话问,老反动派委员立刻不罗嗦了,走了。他的‘女婿’是侦缉队新提拔的骨干,已经没到队里上班四五天----”
同时还有一条情报从“虎头苍蝇”这里发出,听起来,就“厉害”多了。
“----城西区侦缉队,大约有三到四人连续四五天未到队部报到,但前天下午,一位外号‘一枪准’的家伙急急回来,跟门卫说‘要取些东西’,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走了,向城北方向去,他好像取了些个人用品----”
——两个国民革命军军官在餐馆吃饭喝酒,喝得半醉。
一个眼睛发直,看向大门外。
另一个说:“怎么?”显得有些心慌,顺着看去,刚刚看见一个窈窕身影的臀部消失在视界外。
他松一口气:“妈的,老子还以为是警备司令部的纠察呢!”
眼睛发直的上尉瘦脸,年龄稍大一些,叹口气:“嗨,要是纠察来了,说不定是老子的运气来了。
老子下了执勤,少少喝点儿,不算违纪,就是有点冲撞何司令的新规定,刚好够脱军装打发回家----”
同伴中尉脸宽,稍胖,年轻一些,笑道:“老哥老心有些荡漾,我看你也该解甲归田了。”
瘦上尉苦笑一声:“就我这一杠三星,还叫‘解甲归田’?
也就是兄弟你在这里随口说说,要让外人听见,还不笑掉大牙?”
胖中尉同情道:“嗨,老哥你资历不浅,就是运气不好,总在军火库守着,没机会上前线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