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后,傅三龙站在一家煤铺门口,笑嘻嘻地问账房先生:“老哥,上次送到我家的煤球,好烧!记住啊,这回我要的,还是上次那种,不能换了啊!”放了两张钞票在柜台上。
账房先生也笑嘻嘻地:“傅三爷说了,本店一定照办!”收了钞票,“傅三爷,找您钱!”
傅三龙已经走开两步,摆摆手:“存在账上吧,你老哥不想让我买你们的煤了?”
账房先生点头哈腰笑道:“哪里哪里?您是老贵客了啊,慢走慢走!”
十五分钟后,刘二得到了这份情报:“年三少应该不是从水路离开的。”
眼看过了下午一点,傅三龙终于拉住了一个熟人进了饭馆。
喝着喝着就越说越多。
熟人是个帮会里的兄弟,说:“三龙哥,上回就是你请的,今儿我请你。”
傅三龙笑骂道:“妈的,有兄弟你这句话就成了。老子今天请你,是谢你一句话,救了老哥一命。”
帮里兄弟一愣:“啊?怎么回事?三龙哥你遇到事儿了?你说,是哪路不长眼的家伙,惹到三龙哥你头上?”
傅三龙笑道:“算了算了,那不是人。”
那兄弟道:“不是人?对对,惹三龙哥这样的好汉子生气的,还能是他妈的人?”
傅三龙笑道:“兄弟这话,我谢了啊。是这么回事,老子前天晚上在码头船坞上, 不小心滑掉下去——
当时猛地想起兄弟你说过,滑落的位置不好,弄不好就磕着脑袋,那就大坏了。
我急中伸手,撑了一把,正好护住了脑袋,他妈的,那里正好是一大块钢板螺丝什么的,要不是想起兄弟你说过的,老子现在,只怕已经被捞上来,躺在殡仪馆里呢!
哎,我说兄弟,老子要是现在躺在殡仪馆里,你兄弟会不会去看看老子?”
那兄弟连忙说:“三龙哥你不要说不吉利的话,要是你真地,这个,啊呸,我这说不吉利的了啊!不过三龙哥你既然问了,我说啊,我宁可摔破脑壳的是我!”
傅三龙笑道:“好兄弟,这话,够意思!伙计,再给我们来一斤白干!”
两人又是一通吃喝带说。
傅三龙实际上说得多,喝得少。
他不停地给那兄弟劝酒夹菜,兴致勃勃。
傅三龙道:“兄弟,老子有日子没这样痛快喝了。码头上忙啊!”
那兄弟同情道:“三龙哥你能干,踢踏得开,路子广,就忙。像兄弟我,前几天还连喝了好几顿,不过,还是和三龙哥你一起喝,最痛快!”
傅三龙的模样,显得舌头都大了。
当然他是装的。
他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位帮里兄弟,最近大概都和谁在一起喝了酒。
他要装作不知道。
傅三龙装得很成功。
除了地下党组织内部少数人,傅三龙的直接上级,在整个大上海,无人知道,这位青年小工头,请这位帮里弟兄喝酒,是为了打听一个人的去向,从而了解另一个人的去向。
那“另一个人”,正是在大上海有些名气的侦缉高手,区侦缉队队长年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