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斗虎离庄(上)
书名:亡命八荒 作者:杨铎 本章字数:2915字 发布时间:2021-03-02

         原来,杜显龙和魏不鸣从京城追到云龙镇,找到了“荣盛镖局”。两人假称客商要托镖,掌柜不知有诈,热情招待。杜显龙推说此镖重大,指名要与少总镖头面商。掌柜解释说,镖局的托镖谈判全由掌柜来掌管,少总镖头只负责护镖。再者少总镖头不住在镖局,而与总镖头等人住在梁家庄。于是两人辞出,悄悄地来到了庄上。

         二人在梁宅大门前远远地观察,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于是绕宅转了几趟,发觉大宅后院紧接后山。两人商量,如果直接敲门入院,定会打草惊蛇,那位少总镖头和张承宇很可能会溜入后山逃走。不如一人在门前守护,一人从后山潜入后,突然现身,最好能当场抓获。即使不行,待他们从前门逃出时,守前门之人再冲出抓人。

         杜显龙让魏不鸣守在前门,自己绕到后山。他在山中几经周折,迷了路,刚在河边喝了水,忽然听到远处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他马上跳起,藏到大树后。待说话人走近,他听出是张承宇和一名少女的声音。张承宇和梁子若根本没有想到,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竟然还有他人藏匿于此,所以身心全无警觉,以致杜显龙已近身,他们竟全无察觉。

         张承宇吃惊之余,来不及问杜显龙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首先想到的是:“不可连累了子若”。他不知道杜显龙是为京城斗殴之事而来,还以为是为当初的所谓的谋反案,于是稳住情绪,微举双手道:“杜捕头,此事与小姐无关,小姐毫不知情,请切勿为难于她。”

         杜显龙一听,知道他搞错了案件,可他并不知道梁子若就是那“少总镖头”,还以为是另有其人,于是顺水推舟道:“此事,本捕头明白。汝切勿轻举妄动,否则于谁都不利。”他一边说,一边用左手从腰间取下一卷绳索,对梁子若说道:“小姐,请助我缚其双手。”

         梁子若前面突然听到有人喊话,吓了一大跳,她手捂胸口喘着粗气。待听他们两人的对话,似乎早就认识。她转身,满脸疑惑地盯着张承宇问道:“汝不是名曰‘林二’耶? 却如何成了‘张承宇’? 此到底为何?”

         张承宇一脸的歉意,道:“一言难尽。倘有机会,吾复解释如何?”

         杜显龙在一旁催促道:“小姐,速速动手。否则勿怪在下无理了!”

         梁子若慢慢走过来,从地上捡起绳索,又慢慢地走到张承宇面前。这时张承宇放下手,把手伸到梁子若面前,让他捆住。就在这片刻间,三个人都在脑中飞速盘算着。

         梁子若心想:“此杜姓捕头,眼见是来捉吾二人。当时于京城时,吾女扮男装,彼定是不知。现今他只识得林二,接下来,彼定欲回到梁宅,去捉‘少总镖头’。吾须避回梁宅,且需设法救出林二。”

         杜显龙则在想:“待再逮住那个‘少总镖头’,一并解回京城,按律量刑。当街斗殴,杖刑二十了事。只需让宇文承趾出此气,宇文化及及卫文升那里,便可交差矣。”

         与此同时,张承宇也在想:“刚刚去了京城,刑部之人便找上门来,定是于京城时有人识出我来。如被押至京城,定要开刀问斩,圆了那‘满门抄斩’之圣旨。吾须思计脱身。”

         三个人各怀心思,梁子若在捆张承宇的双手时,先在手腕上缠了几圈,然后从两手间穿过,并没有系成死扣。两个绳头从张承宇的腰两侧穿过,递给杜显龙。杜显龙将绳子在腰上缠了两圈,然后系紧。他觉得,两人这样拴在一起,张承宇便插翅难逃。他左手拉着绳子,右手挥舞着判官笔,命令梁子若在前面带路,回梁宅去。梁子若嘴上假意应承,但她并没过河往回走,而是逆向,向山里走去。杜显龙自是不知,跟在他二人后面往前走。 

         这时太阳刚刚落山,远处山峰处一片红光。除了微风吹动树叶和脚踩落叶的“沙沙”声外,四周却是一片的寂静。三人静静地走路,谁也不说话。张承宇和梁子若都在四处留心观察着,等待脱身的机会。

         走着走着,他们走上了一个山冈。冈上树木稀少,脚下地硬如石,原来是座石冈,冈边却是乱树丛生。三人正慢慢下冈时,忽然林中刮起了一阵狂风,直吹得脚下落叶翻滚,直透心怀。那阵风过后,张承宇猛然听到背后“噗”地一声响,他猛地回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是一只花纹斑斓的猛虎!

         只见那虎两只前爪向下一按,头一低,两只后腿一用力,整个虎身跃在空中冲着走在最后面的杜显龙扑将下来。杜显龙也听到了那声响,却并未回头看。他见张承宇回头,急忙用铁笔指着他道:“休要妄动,继续……”话还没说完,张承宇猛然用力一拉手上的绳索,杜显龙猝不及防,身体被那绳索一拉急速向前扑来,那虎扑下来时左爪扑空,右爪刚搭上他的右肩,一下抓翻了其肩头肉,鲜血涌出。杜显龙大叫一声,向前扑倒,摔倒于地上后,直向冈下滚去。他腰上的绳子又拉扯着张承宇,捎带上走在前面的梁子若,三人一同骨碌碌地滚到冈下。

         因手上的绳索并未系死,张承宇在向下滚动中,拼命挣脱了绳索。杜显龙疼痛难忍,无力控制住下滚速度,滚到冈下时,“砰”地一声,头部撞到了树上,立刻晕了过去。张承宇和梁子若滚到冈下时,只是受了些擦伤,马上爬了起来。

         张承宇急跑过去扶起杜显龙,梁子若摇首顿足,急道:“彼可是来捉你的,为何救他?”

         “他曾救过吾命,吾不可不管。”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杜显龙拖到一棵大树边,扶他靠在树上。看他右肩时,只见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周围一大片衣襟。他忙从怀中取出师父给他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撕开杜显龙右肩残留的衣服,然后将药粉撒在伤口处。那药果然神奇,遇血即凝,很快血就不再往外流了。梁子若见状,“咳”了一声,亦只好上前。她刚要从裙边撕几条布条下来,给他包扎一下,忽听到那老虎的吼声。两人抬头一看,原来那虎从乱树林中追到冈下来了!

         张承宇拔出长剑,冲上前去,一边抖动着,一边向另外一个方向慢慢后退。那剑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吸引着老虎离开梁子若和杜显龙。那老虎低声吼叫着,紧紧跟随着张承宇,不时地伸出前爪去抓张承宇的剑。张承宇一边后退,一边脑中急速思索着脱身之计。

         眼看着离梁子若和杜显龙越来越远,他开始留心查看两边环境,却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那虎见状,猛扑上来,用两只前爪来抓张承宇。张承宇急速在地上一滚,躲了开来。就这样,一扑、一滚,再扑、再滚,几次下来扑逮不着,那虎已泄气大半。

         张承宇再滚时,竟滚到一棵树下,被树挡住。那虎见势,跃起下扑,张承宇挺直身体,两脚快速刨地,身体绕着树在地上划了个半圆,绕到了树后。随即,借着老虎被树挡住之际,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前疾奔。那虎绕开那树,风驰电掣般追来。张承宇听身后老虎接近,便冲着前面的一棵大树,两脚急蹬树身向上攀援,身在空中向上移动,待那老虎扑来时,他双脚在树身上用力一蹬,人从老虎身体上方飞过,落在老虎身后。他刚要再跑,慌忙中脚被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脚朝前,头朝后,摔在了地上。这时老虎已调转身体,追了过来。张承宇又一滚,感觉脚下有树根借力,便不再滚,那虎立刻跃起,扑了过来。张承宇双脚一用力,人于地上平躺着,向后窜去。与此同时,那虎已在空中向前扑下。那虎在上,张承宇在下,交叉而过。张承宇看准时机,绰剑在手,用力向老虎后腿刺去。那虎负痛,大吼一声,却似晴天霹雳,震得整个树林都在抖动。瞬即,它从空中摔下,落地后打了一个滚儿。迅即爬起来,撇下张承宇,后腿一瘸一拐地逃入林中。

         张承宇见那虎逃走,浑身立刻松软下来,这才觉得自己浑身大汗,躺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歇了片刻,他翻身坐起,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随即盘腿,用内功心法,调理气息。须臾,感觉又有了些气力,这才起身,收起剑,来寻梁子若和杜显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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