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山庄座北朝南,前临伊河,背靠山岭。
后院有一道门,可以通往后山。
故此,那夜南宫世家的众兄妹拜别亲人之后,便由南宫少主率领着自北门出发,沿山僻小径一口气行出十数里。
幸运的是,一路之上倒没遇上拦截的敌人。
有的时候,运气太好也并非好事。因为容易麻痹大意。
一路之上黑黢黢的,前脚深,后脚浅,自然不如有灯火照着得劲。
所以,蓦然有火光亮起。
南宫孚见状面色陡变,低声呼喝道:“谁让点火的!是哪个不知死活!赶紧熄灭掉!”
“你!找死呀!还不熄掉!”
南宫烁惊见居然是弟弟所为,忙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火把,抖手晃灭了。
“切!你们呐,一个个神经兮兮的!哪有什么敌人?自己吓自己!”南宫炻别别嘴,不以为然。
“谁敢保证没有敌人在监视呢?只是因为还没发现咱们而已!”南宫烁摆出大哥的派头,教训道:“二弟呀,不是大哥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啦,可做起事来,怎么还这么莽撞呢?你说你,深更半夜的亮着火把,十里八乡都瞧得见,不是把咱们的行踪告诉敌人麽?”
“嗬!我说大哥你……你这话是啥意思?太难听啦!倒像说我是内奸似的!哪有做哥哥的这样的!”
“你……唉,懒得跟你说啦!”南宫烁无奈地摇摇首,长叹一声。
南宫炻心有不甘,咕哝道:“黑咕隆咚的,万一他妈的掉下山崖去啦,那才自讨苦吃哩……”
话音未落,忽闻南宫孚“嘘”的一声,趴下身去哑声喝道:“真有人!快卧倒!”
南宫秋和南宫睿反应也快,忙将身旁的巧儿和月儿按下草丛,余者大惊之下,纷纷趴伏在长草丛中。
“嘘——”
胡哨声过,但闻前方坡底下的草丛之中沙沙作响,果然有人!
步履声渐近而来,闻声响,怕不下一二十人之众。
转瞬之间,这一行人便已蹿至数丈之内。
“就在这一带!”一个沙哑嗓子的人说道。
“没人呀?贺老三,你该不是看花眼了罢?”另一个沉稳的语声问。
“绝对错不了?我可看得清清楚楚!”沙哑嗓子语气肯定。
“真是哩!卢大哥,我也看见那火光了啦,的的确确,就是在这一带。”一个尖嗓子的家伙作证。
“唔……”那姓卢的首领轻颔首,游目四顾,忽然指着南宫孚一行藏身之所的那片草丛,沉声道:“瞧那儿,草木茂盛,是处绝佳的藏身之地!咱们搜过去,大家都当心一点!”
话音甫落,忽闻夜空之中“咻”的一声,一支羽箭自草丛之中电射而出,迳奔咽喉而来,
那姓卢的首领身手倒不含糊,“呼”的一掌劈出,将来箭拍落一旁。
“咻咻——”
几乎同时,又有两支羽箭射来。
两名敌人躲闪不及,闷哼着栽倒在地。
“快卧倒!”那姓卢的首领不仅武功高强,临敌之时的反应亦颇快。
不仅如此,他还又做了另一件事。
“嗤——”
一枚旗花冲天而起,于夜空之中炸得五彩缤纷。
“不好!”
南宫孚见状大惊失色,心念电转:“他们这是在发信号招呼同伴!……得赶紧杀出去,迟了就来不及啦!”
心念及此,便奋身跃出,厉声喝道:“还等什么?随我杀出去!”
那姓卢的首领见状,率了三名敌人抢出拦截。
南宫孚宝剑在手,岂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但见他运剑如风,“喀”的一声,便削断一名敌人的钢刀;几乎同时,另一名敌人胸部中剑,跌倒在地。
南宫烁、南宫炻兄弟俩双双挺枪跃出,敌住六名敌人,双枪若游龙出海,纵横盘旋。不一会儿,便有两名敌人倒于枪下,余下四人抵挡不住,不迭倒退。
南宫秋、南宫展、南宫博势如猛虎,长剑翻飞,转眼之间便撂倒了三名敌人。
余敌见他们如斯勇猛,忙一拥而上,三人毫无惧色,奋力搏杀。
南宫义和南宫睿并未参战,而是伏在草丛之中保护瑟瑟发抖的南宫巧和南宫月;南宫荻则选了一处居高临下的绝佳位置,以箭袭敌。
“嗖嗖嗖!”
南宫荻三箭连珠射出,箭无虚发。一名敌人被贯胸射翻在地,余者一中肩膀,一中小腿。
南宫孚宝剑如匹练,战不几合,又有一名敌人被刺于剑下。
那姓卢的首领又惊又怒,无奈手中云头刀只辨遮挡,毫无还击之力;再战数合,又有一名兄弟倒于剑下。
“点子扎手!兄弟们,撤!”
那姓卢的首领当机立断,回身便逃;余者见了哪还有战意,纷纷狼狈逃窜。
弓弦声中,南宫荻又是三箭齐发,复射伤三名逃敌。南宫烁兄弟俩正杀得兴起,忙乘胜追击。
“穷寇莫追!回来!”南宫孚忙大声喝止。
二人不敢违拗,提了长枪悻悻而返。
南宫孚神情凝重,急声道:“他们的援军很快便会赶来,咱们快走!”
南宫孚之言,早冲散众人胜利的喜悦,一行人恍若丧家之犬,急急逃逸。
众人一口气逃出数里开外,粗重的喘息之声此起彼伏,且渐渐有人掉队。
南宫孚回首望了一眼脚步踉跄的南宫巧和南宫月,蹙眉道:“三哥,十弟,七妹和十一妹跑不动啦,辛苦你们背负一程吧!”
南宫秋与南宫睿“嗷”了一声,忙背负起各自的亲妹子咬牙奋步。
生死攸关,众人均爆发出了惊人的耐力,连夜又赶了数十里地。
南宫孚望了望天际的曙色,打气道:“天就快亮啦,大家莫辞辛苦,再坚持坚持!前头不远便有市集,咱们就能买到马啦!”
话音甫落,忽闻身后蹄声隐隐,迅疾而密集。
南宫孚面色陡变,急声道:“不好!是敌人追来啦!”
众人惊惶失措,转首望去。
虽然晓雾沉沉,尚看不清敌踪;可那黎明里的蹄声,踏在静寂的大地之上,却是那麽的清晰和响亮,似乎每一次的“踢踏”之声,均重重得踩踏于心脏之上。
蹄声愈来愈是响亮,渐而轰轰隆隆,令人似乎已能感觉到那飞扬在夜空之中的漫漫尘土。
“发什么愣!还不快跑!”南宫孚铁青着脸一抖缰绳,厉声断喝道。
“南宫孚,你听着:你们已经插翅难飞啦!识相的,赶紧下马受缚;本总旗或可考虑为你等美言几句,争取从轻发落!”半里开外,传来了一清朗的语声。
南宫孚回首一瞥,但见数十骑已冲出晓雾,杀气腾腾得奔将过来。
为首者二人,并驾齐驱。一人中等身材,披风横飞,腰缠软鞭;另一人身形挺拔,肩缠绷带,背插长剑。
原来是襄阳的邵风邵总旗,率得力干将秋云淡及一众兄弟星夜追击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