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月份庶元庶仲都被她派了出去之后,她的猎哥哥也再未来过她的宫里。
就算是有萧翎皇帝的临幸,但也有时有晌。
更别说那些不成气候的侍卫们,更是够不着底一般。
贤妃这空闲下来之后的身体,便像被掏空了一样,病恹恹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而此时本该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的侍女碧珠没有跟来,却是小京子低眉顺眼地跟在她身后。
德妃为了避嫌避祸,神情淡然地应付着众人的寒暄。
淑妃神色肃然,只顾低头饮酒。
贤妃又是病恹恹的样子。
整个家宴的气氛组便交给了两位婕妤和能歌善舞的董昭仪。
她们三个带领着新入宫的低位嫔妃们一起有说有笑,到让整个家宴也不觉得无聊。
等到酒过三巡,便迎来了整个家宴的高 潮节目,抽月神签。
所谓的抽月神签,不过是宫内家宴的一个小仪式。
签筒之中放置的便是宫妃们的封号和名字,由皇帝亲自抽取,抽到的嫔妃不论是否得宠,都会得到皇帝的一夜临幸。
这便是月神的眷顾。
当萧翎在史婕妤端上的签筒中抽到带有淑妃名字的花签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那个独自饮酒的清冷身影。
这一夜,花烛照宫闱。
一身酒气,醉意浓浓的淑妃挂着僵硬的微笑,坐在床边,心怀歉疚的萧翎站在她面前。
当萧翎的手抚上淑妃的脸,她的心底升起一阵厌恶。
却闭上眼睛,任由着他的吻落在自己额头上,脸上,唇瓣上。
这是她身为嫔妃的职责。
心里空空的,就像灵魂出了窍一般。
悬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个年轻的帝王,将自己的身体推倒在床榻上,上下其手。
“雪儿……”
听着他在迷乱之中,叫着自己的名字。
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自己真的爱过他吗?
如果真的爱过,为什么每一次鱼水之时,她的心里都会泛起一丝厌恶呢?
是因为他的唇,他的手,他的整个人都曾经这样对待过另一个女人吗?
真的只是因为在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田樱吗?
想到田樱,淑妃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一夜花园中与庶元相对的场景。
“怎么,你心心念念的陛下,正在前面的宫殿里做着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可以跟我……我们……”
庶元魅惑的话语,似乎在耳边响起。
淑妃闭上眼睛,突然开始给与萧翎回应,反吻住他的双唇,双臂环上他的脖颈。
萧翎浑身一震,如旋涡般的幽瞳,逐渐变得更加深邃,身下的动作愈加猛烈。
二人这一夜,如久别重逢,如此生再无机会一般,竭尽一身全力,极尽缠绵。
一夜欢愉,通宵达旦。
另一边趁着夜色,有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早在宴席之前,情绪不稳的贤妃便出手将碧珠打伤,脸色红肿的碧珠便没有跟着她一起出席宴席。
几个月来贤妃经常因为各种小事而拿碧珠出气,碧珠也习以为常,能躲便躲。
雀青宫宫内的侍女们也便怕了贤妃,平日里抢着粗活干,端茶倒水的体面活便都交给了小京子。
这小京子一开始还以为贤妃是单纯地脾气不好,直到有那么一回,他出宫去那种地方寻药,恰巧听问了一桩奇事。
半年前曾有一位武林贵胄的夫人前来求药。
这位夫人在几年前曾中过西南地区的一种花草毒,这种毒经常被制成一种男女欢好的调情酒,名唤苏梨酒。
加水稀释后饮用助兴,但直接饮用便会中毒。
这位夫人便是过量饮用未经稀释的苏梨酒,中了这中毒。
便日日如同下了药一般,渴求与人欢好,一旦压制欲望便会如同大病一场一般,呈现焦躁易怒和无精打采两种状态。
这种毒没有解药,不少青楼歌坊借此来笼络客人。
即便中毒日深,也不过是纵欲过度损耗身体而亡,亦或焦躁易怒冲撞他人直接被杀毙命。
毫无中毒迹象。
那位夫人便是中毒日深,纵欲过度又加之几经落胎,早已耗干了自己的身体底子,时日无多。
想到这里,小京子便明白了自家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借着家宴的机会,在皇宫西北角的废弃宫苑内准备了一应物品,就等今夜贤妃醉酒之后,讲她带到废弃宫苑之内,好好伺候这位主子。
等到宴席散场,小京子伺候着醉醺醺,病恹恹的贤妃上了轿辇,贴心地撂下轿帘。
一甩手,趁着夜色,引着轿夫们一路向着西北角的废弃宫苑快步行去。
废弃楼风的宫殿,绳索,铁链,摇晃的蜡烛。
一应俱全。
当贤妃悠然醒来的时候,眼前,便是破旧漏风,挂着飘扬蛛丝的屋顶。
而她自己,正被人批成个“大”字,悬空吊在了布满灰尘的破旧雕花木床的四角床柱上。
“哟,娘娘醒了。”
一声阴鸷嘶哑的嗓音传入耳中,紧接着,小京子红着一双眼睛,手中拿着一根滴着蜡油,粗壮的白色蜡烛缓缓从阴影里走来。
“是……小京子?”
贤妃惊惶地看着面前走近的小京子,他的那一张俊俏的小脸,在蜡烛的映衬下,如鬼魅一般骇人。
小京子并不答话,抬手抚上贤妃被拉扯开的一截玉臂。
“哎,娘娘,既然醒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冰冷的触觉,让贤妃一阵战栗,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是赤身果体得被吊在这里。
“你要干什么!小京子!你不要命了!本宫命令你,放我下来!”
惊慌的贤妃赫然大怒,挣扎之际带动了捆绑她手臂腿脚的锁链哗啦作响。
小京子丝毫不管她的恐吓,轻轻一笑,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递到了贤妃口边。
“娘娘,奴才笨手笨脚的,一会要是弄疼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啊。不过娘娘别担心,奴才备好了上等的伤药,保准明儿一早你身上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今晚的事的。”
说着,将蜡烛立在床板上,一手捏着贤妃的下巴,一手将药丸扔进贤妃口中,随后一拍下巴,那粒药丸便进了贤妃的肚子。
这是哑药,能让这位主子安静上三个时辰。
满意地看着贤妃的口中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杂音,小京子这才拿起那根蜡烛,把滚烫的蜡油,一滴一滴地滴在了贤妃白皙的玉体之上。
“娘娘,我们,开始了哦……”
“啊——!”
……
此时,透过一扇漏风的花窗,再向远处,便是宫墙之外,国师大人的星月阁。
嘶哑的女声,被凄厉的晚风撕扯成碎片,消散在宫墙之下。
天明时分,十五个护卫加轿夫神采奕奕地提着裤子走出了废旧的宫苑,将不省人事的贤妃悄悄送回了雀青宫。
紧接着便是一道恢复淑妃掌管六宫权限的圣旨下达到皇宫各个角落。
金婕妤与史婕妤二人正在鸳熙宫中下棋,接到圣旨,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远处那承羽宫飞扬的琉璃屋檐。
此时灿烂的阳光,正将那一角屋檐映得光华闪耀。
……
十一月份,与乾甄的战乱眼看要收尾了,田杨以及将士们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班师回朝。
就在这时,一场罕见的地震撕开了南地虚伪宁静的面纱。
那是一个清晨,所有人都在睡梦中,大地轰鸣,山川崩塌,河床开裂。
一时间,南地蓉州,峪州和旨州受灾严重,绥郡和靖陂坊人员伤亡较重,村镇化为一片废墟,百亩良田庄稼毁于一旦。
民众伤残哀嚎,祈求着他们的皇帝能为民众带来福祉和救助。
早上上朝的时候,皇帝早已经和大臣们在朝堂上唇枪舌战了一番,并未商讨出有效的赈灾方案。
回到了后宫,萧翎便匆忙将包括淑妃在内的六名高位嫔妃传至了龙威宫后殿,想听听嫔妃们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在这种时刻,面对萧翎的询问,一向不爱说话的金婕妤和史婕妤便低头闭嘴,不发一言,彻底沦为了背景板。
德妃坐在主位的右手边第一位,听到皇帝的询问,和煦一笑,温温然地开口解释:
“陛下,臣妾惊闻南地灾事,心忧灾民,日日在宫中斋戒沐雨诵经祈福,为灾民祈福祝祷,一心只求灾民平安。”
听到德妃这样说,萧翎面上一缓。
“德妃善心慈面,乃是天下民众之福。”
这德妃本就是衡郡王府的一个侍女,才智见识自然是略逊一筹,倒也不想难为她。
此时坐在德妃身边的,便是贤妃。
这贤妃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日渐丰盈,神采奕奕,早不复十月初的病态。
贤妃盈盈起身,向萧翎微微一礼,这才缓缓开口:
“陛下,臣妾倒是有几条妙计。”
“哦?爱妃不妨说来听听。”
看着萧翎眉目含情地看向了自己,贤妃腰身一扭,抬起头,自信地说道:
“天降灾祸,民生为上。首先,陛下应拨款赈灾。宫内各宫嫔妃节缩衣食,贵重首饰一概充公。其次,派家兄就近带部队前往灾区救援。第三,减免灾区赋税徭役,赦免罪犯。第四,设立粥厂向灾民布施。第五,开义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