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见望秋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笑是那样让人觉得心里舒坦。她放下手里的水杯,起身向望秋走了过去。
望秋见杏花起身向自己走过来,伸头向院子里瞅了瞅。
院子里很静,除了几只逃出圈栏的母鸡在院子里跩动着肥胖的身子觅食之外,再也看不见什么能活动的物件儿。
杏花也向院子里瞅了瞅,见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她伸手握住了望秋的手。
望秋给杏花的举动弄得一时缓不过神儿来,倒是整个脸给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紧盯着眼前的杏花,咬着嘴唇干咽了一阵儿唾沫。
“让那个牛大锤跟我爹说一声,让咱们早点儿成亲吧。”杏花紧瞅着望秋,眼光里透着心里突然燃起的热望。
听了杏花的这句话,望秋很激动地向杏花点着头。
杏花见望秋点头,眼里的热望变得更热烈了。
望秋抬起另一只手,把杏花的手一下子握得更紧了,两眼紧紧瞅着杏花的眼。
就这样两人紧紧相视了一阵,忽地,杏花在望秋的脸上亲了一下。
望秋一下子愣住了,很快,他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抬起手来用手摸着脸上给杏花亲过的地方,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就这样幸福地看着杏花。
杏花也是一脸的幸福。
整个屋里显得很静,静得能很清楚地听到望秋和杏花的心跳声,两个人扑扑腾腾的心跳声很宏大,大得似乎整个屋里都能看得见。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相视了很久,时间在他们扑扑腾腾的心跳间很快就划了过去,他们只顾得这样相视了,并没有觉察到院子里的时间已经到了擦黑儿。这时,牛二筢子和小米在院门口声音很大地说着话进了院子。
牛二筢子和小米的声音让望秋和杏花两个人马上松开了紧紧相握的手,杏花很快就坐回到那张椅子上,好像刚才一切啥子也没有过一样。
“望秋这孩子,天都要黑下来了,咋的还没有拉灯,是不是送杏花回去了?”牛二筢子进了院子,往院子里的几棵树上拴着手里的几只羊,回头向小米说,“送杏花回去也该打个招呼啊,这不声不响地就把杏花送回去了?”
“爹,时间还早,屋里还亮堂着呢,拉啥灯啊。”小米觉得牛二筢子的话会让杏花难为情,就很响地回着牛二筢子的话。
牛二筢子似乎觉出了小米的意思,马上很自责地说:“你看我这双眼,这段时间老是昏昏的,像得了鸡宿眼毛病似的,每天到这个时候就看不清啥子东西了。”
“前天我还说你这眼得请先生给看看,你是心疼花钱,舍不得请先生。哪天望秋得闲了,就让望秋给请个先生给看看,开几服药给调理调理。”小米接过牛二筢子的话,很是那么一回事儿似的说,“这个时候不调理,以后会越来越重,到时候大晌午的你也看不清啥子东西了。”
“忙过这几天吧。”牛二筢子接过小米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门外响起了一阵洋车子铃铛的声音。
牛二筢子忙向院门口瞅了瞅,是落凤坡的金不换。他慌忙迎了上去,向金不换打了声招呼,然后劝让着要金不换进屋歇息。
“我是看天晚了杏花还没回,心里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是不是两个孩子还没有从县城回来。”金不换进了院子,把手里的洋车子一扎,回了牛二筢子的话。
“回了,两个人在屋里说话呢。”牛二筢子马上向金不换说。
“从县城回来就好,要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那就让人担心了,这些日子路上紧张,时常听说夜间有人在路上给人短了。”金不换接过牛二筢子的话,很放心地说。
“路上是有点儿乱。”牛二筢子应着说,“要不是前些年大拉网一次,指不定眼下多不太平呢。那次拉网之后好多了,路上也很少听说啥子截路短抢的了。”
杏花听到爹在院子里说话,马上起身出了屋走到院子里,向爹打了个招呼。
“天晚了,该回了,爹和娘不见你回,爹这就骑车子过来看看。”金不换向杏花说,“咱们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都知道你们两个今儿进城了,这个时候不回会让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心里犯怀疑,这亲还没成,万一有个啥事儿,咱不能招人在背后说啥子闲话。”
“你那个操蛋儿子就不招人说闲话?”杏花听了爹的话,小声咕哝了一句。
尽管杏花是小声嘀咕,这句话还是让金不换听得很真着,他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这两个孩子有啥事儿了吧?
“能招人说啥闲话,刚才我还说等会儿让望秋把杏花送回去呢。”牛二筢子很明白金不换的话是啥意思,这两年来看,现在的年轻人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周围的村村寨寨有不少这样的事儿已经发生了,两个年轻人心里热乎,只要家里人有个反对,马上就会给家里人弄个大现眼,两个年轻人得个机会就让女方肚子大了,逼着家里人不同意也得同意。不过,望秋和杏花的事儿这两个家都很满意,也不至于两个孩子先斩后奏。他马上就接过金不换的话说,“卧牛岗子和落凤坡也不是很远的路程,望秋骑着车子要不了多大一时就到了。”
“我也知道这两个孩子懂事儿,不会有啥子事儿,只是四周围的老少爷们儿人多嘴杂,会有不一样的心思瞎琢磨。”金不换笑着说,“说句打嘴的话,毕竟我们是闺女家,跟小子家不一样。”
牛二筢子听的出金不换这句话是啥个一个意思,两个年轻人要是真的出了那种事儿,小子家会被四周围的邻居夸赞说小子有能耐,而闺女家就会被老少爷们儿们耻笑说闺女不守规矩,眼下很对闺女家的爹娘都有这样的担心。他马上正着脸色说:“其实都一样,没有啥子闺女家和小子家不易的说法儿,就我们家的这几个孩子,平日里我也总是不断地说道,好在我这几个孩子都懂事儿,也不用我费太多的心思。”
“我们两家这两个孩子都懂事儿,这个我是知道的,只是咱们周围的老少爷们儿人多嘴杂。”金不换随着牛二筢子进了屋。
望秋与金不换打了声招呼,很亲热地喊了一声:“金叔。”
牛二筢子见金不换随着自己进了屋,马上招呼着望秋去集镇上准备一些酒菜。
“那就别忙活了,马上我就跟杏花回去。”金不换见牛二筢子招呼着要望秋去集镇上准备酒菜,马上向牛二筢子说,“再说了,天也不早了,等望秋从集镇上回来都要瞎黑了。”
“今儿晚上咋的你也要吃过晚饭再回,今儿咱们也不招呼外人,就咱们两个和两个孩子坐到一起吃顿晚饭,看看孩子还有啥子话说。”牛二筢子马上笑着向金不换说。
“吃饭不吃饭的倒不用了,反正咱们两家都是啥情况你和我都清楚了,咱们还是那样一个说道儿,不求啥子花里胡哨的东西,只要以后两个孩子的日子能过得去就成。至于说孩子有啥话说,咱们两个也没有插话的言语,只要孩子同意,就是你们家明天把杏花这闺女接进你们的家门,我也没有啥话说。”金不换接过牛二筢子的话。
“至于说两个孩子啥时候成亲,那是两个孩子商量的事儿,咱们也不干涉。孩子把日子定下来,咱们只管操办这事儿。”牛二筢子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今儿晚上趁着两个孩子都在,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唠扯唠扯,毕竟这是孩子的终身大事儿,这个时候孩子有啥子要求,有啥子想法儿都不算过分,咱们听听孩子的说法儿。”
“孩子能会有啥要求啥想法儿,只要老哥你把事情想周全了,孩子就不会有别的啥子要求和想法儿了。”金不换马上笑了笑,“孩子毕竟是孩子,没经过世面儿,很多事儿他们也想不到,所以说孩子不会有啥子要求,也不会有啥子想法儿。”
虽说金不换这话说得云淡风轻的,但是,牛二筢子还是听出了一些门道儿,不愧是经常串集头儿的生意人,话不轻不重就把事情的担子都推给自己了。他向金不换笑着说:“那是,孩子毕竟是孩子,不过,咱也不能迈过孩子的心思,虽说孩子没经过太多的世面儿,毕竟眼下的世局跟以前不大一样了,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儿,咱们还是听听孩子的想法儿比较合适,这个世局,咱不能拿着长辈的身份去压孩子,要孩子咋的咋的。”
金不换点了点头。
牛二筢子见金不换点了头,回头招呼望秋,却没瞅见望秋的身影。
“已经骑车出去了。”杏花见牛二筢子招呼望秋,马上笑着向牛二筢子说。
“这孩子真心急,我还没安置他别忘了再买两包烟呢。”牛二筢子听说望秋已经骑车出去到驴堆集了,笑着有些怪罪地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