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秘密
向来不懂浪漫的言青柏，此刻竟然无比深情地道出这般真情实感的情话。
随着他一字一句的倾诉，李慎的眼泪也一滴一滴地蓄积，
他话音刚落的那刻，李慎迫切想去抱他，却被他伸手拒绝，“小心传染。”
真是个呆子，一点情调都没有的嘛？
她瘪着嘴嫌弃地瞪他一眼，对方宠溺地微笑看着她耍小脾气。
“家里有口罩吗？我给你找一个戴上。”
“有。”言青柏刚吐出一个字就咳上了，李慎听着觉得有些揪心，试图和他聊天转移注意力，身体的难受才不会这么敏感。
“在哪里？”
“茶几底下，左侧第二个抽屉。”李慎听着他的声音，飞快地移动步子。
“既然这么舍不得我，当初为什么不来主动找我？”
“怕影响你备考。升学是人生要事，耽误不得。”
“总替对方着想，你就不能自私一回？”
“……”
“再说了，爱情也是人生要事，耽误不得。”
她来到茶几对面，开始了翻箱倒柜模式，“第几个抽屉来着？”
“左边第二个。”
她拉开了抽屉，最上面确实躺着包医用口罩。
李慎拿起来，抽了一个，放回时，余光看见了熟悉的书本封面：土黄色，曾几何时还被纯纯吐槽过颜色糟糕。正中有几个硕大的３Ｄ版宋字注明书本的身份。
这是本历年西医综合考试真题，不是近十年，而是近三十年。
卷子已经被做过两遍，它的主人近日正改用红笔做第三遍。上面还留有满满当当的笔记，尤其是病理，注解已经细致到了第九版病理书的第几页，甚至是第几行。
毫无疑问，字迹是言青柏的。
这也难怪进门时他会问出那些问题，完全正对西医考研大纲的重难点。
言青柏当初抽出时间做题，是想和她站在同一备考战线，隐隐地在她不为人知的地方给予力量。他也觉得这有些荒唐可笑，甚至不止一次这么认为。可每每想到或许她在同一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正做着同一套卷子、同一道题，某种意义上，他离她更近了些。
真题的底下，还有一踏Ａ４纸，比她今天带来的那本要薄一些。不厚的一本，还做了封面，用透明的包书皮装着，满满的仪式感。
淡蓝色的封面，正中书：备考约法三章。
她好奇地往下翻。说是三章，但也只是大标题有三个，其下各自有着细小的要求。比如：
在诸如国庆等假日期间不能荒废学业，不能以想念为由兀自来学校；
下班后自觉看书复习，不能无故打电话或通视频；
可以问专业问题，但只能在一周内的周三和周五晚上；
……
诸如此类，条条框框加起来差不多20来条。
有效时间：即刻起至考研初试结束当天。
她扬着手里的本子疑惑地问他，“这是什么？”
“我怕自己坚持不到你初始结束就忍不住去找你。如果见面了，也被你原谅了，会给你一份备考协议，暂时性切断往来，设定规律的见面时间，让你安心考研。”
“可是，”不久前憋回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出来，鼻尖的酸楚一路延伸到鼻咽部，通过鼻后孔，延伸到喉咽。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明显的哭腔，“我们和好后，你为什么不把这份协议拿出来，反而每晚都给我打电话？”
“我做不到协议里的要求。否则肯定又会想你到发疯，重新把烟吸上。”
这次，不容他拒绝，她上前，径直坐在他的双腿上。用自己的脸去蹭他的，泪水劈里啪啦地往下滚落，砸在他正好伸出去护着她后腰的手臂上。
“你当自己是琼瑶剧男主啊？真是傻得够可以……”李慎心疼地抱怨着，退了半寸去正对他的脸，他却刻意避开口鼻与她的正面相对。
“你干嘛？“她娇嗔地问他，活像个没讨到糖的孩子。
“你先把口罩给我。”他说着，循着她的手臂去夺她拽在手里的口罩。李慎把口罩高高扬起，另一手按在他肩膀上，他差点儿够着。
“听话，先把口罩给我。”
她偏偏不听，叛逆地随手一扔，口罩掉到了沙发后面。就算他手臂再怎么修长，不回身弯腰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捡着，何况他的双腿 被她上半身稳稳压着，行动不便。
李慎双手掰正他的脸，上前去亲他。他躲不过，把嘴巴闭得紧。她退而求其次，沿着面静脉的分布，从嘴角亲到下颌角，轻轻含住他的耳垂，用力吮吸 了一下。接着往下，沿胸锁乳头肌亲到胸骨上窝。单手解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有继续往下的趋势。
“慎慎……“他匆忙地叫住她，声音格外地低沉，带着性 感的沙哑。
她听话地重新把下巴靠回在他肩上。
言青柏庆幸她的适可而止，如果她不停住攻势，他还真没把握能招架得住。
只是，她停了半分钟不到，又开始去亲他。像第一次他亲她那样，去亲他的眼睛，他的眉心，他的鼻梁，往下，亲他的紧抿着的双唇。他下巴的胡渣扎得她有点疼。
完了完了，收不住了，忍不了了。
李慎的手来到他衬衫后摆，从他腰上往上摸。言青柏觉得后背触了电，整个人都开始僵硬。李慎把他的背部摸了个大概，另一只手又开始不安分地解他扣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语气接近哀求，明显急了，说话时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烫得有些吓人。
李慎一愣，收回手，转而去摸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
“……”她是忘了他感冒这回事了吗？
“行，今天先放过你……”
她乖乖收了手，好心地帮他把解开的扣子系上，慢条斯理，留了充足的时间等他反悔。
很可惜，他并没有收回请求的意思。
李慎的短发胡乱地贴在脸颊上，皮肤红润，汗涔涔的。言青柏觉得身体很热，从沙发深处挖出遥控器，试图在温度恰好的九月底开空调。
“现在不是时候，哪个时间点是时候？”
“……”
“你不是随便糊弄我吧？欠的账可要有个说法。”
“我欠你什么账了？”
“肉账。”李慎可爱地耸了下鼻子，霸气地呵斥他一句，不满地嘟囔着，“我刚刚很想跟你滚床单来着……”
“……”她还真是简单粗暴得直白啊。
“对了，你知道滚床单是什么意思吧？”她扑闪着大眼睛问他，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有那么点受委屈的无辜感。
开玩笑，言青柏都这么离不开她了，谁怕斗不过谁啊，没必要委婉。
“大概知道了……”就她刚才吃人的架势，他再怎么跟不上网络用语也明白得差不多了。
“大概？你要是不清楚，我可以跟你解释一下。”
“——不必了……”
“好吧。”她有些失望，把最后一个扣子小心扣好，装模做样地抚平他衬衣上的褶皱，彷佛刚刚蹂躏这件衣服的人不是她一样。
“欸——”她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顺其自然吧。”
另一位则是货真价实地长舒一口气。
“不过，我好心提醒你哦。”李慎拍平他的褶皱，下了沙发，“要是等我博士毕业才是时候呢，你最起码３５岁了。小心时机成熟了，身体不行了。”
大概是最近呆在泌外，离男科又很近的缘故，她说这话时毫不隐讳。
“如果真的这样，你就不要我了？”
“那你想都别想，我还就赖上你了。”
李慎再次走去茶几对面，给他拿新的口罩。她一走开，身上的热气立马散去，温度低了不少。
“你这辈子是甩不掉我的。你要是行呢，我们就生个孩子，男女都可。你要是不行，我们就去领养个孩子。你要是觉得孩子太麻烦，我们就丁克，养条猫或者养条狗，养几只小白鼠也可以。你要是觉得小动物太脏，我们就啥都不养，你养我就行。“
言青柏被她顶针式的逻辑逗笑。
她就不能盼他点好吗？
李慎拿了口罩，走近他，继续说道，“你觉得没必要的一切世俗我们都可以不去做。比如，我可以不穿婚纱，不办婚礼。你要是觉得人言可畏，我们可以永远不对外公开关系。你要是不喜欢亲热，我可以简单在床上躺着陪你聊天。”
“……”对于最后一点，言青柏表示严重怀疑。
李慎把口罩给他戴上，去摸他的额头。
远没有刚才这么烫了。
所以刚才的燥热是心火是吧……
李慎重新挂在他身上，像只考拉一样给他个熊抱，嘟囔道，“不让亲，抱一抱总可以吧？“
“可以。“言青柏抱着她，带她去阳台吹风。
阳台也被翻修了，多了个半球形的摇椅子，旁边放了些花花草草。
李慎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手去拿挂在墙钉上的花洒，打开水龙头接了水，开始了浇花行动。
浇花完毕后，把花洒重新挂上。她又伸手去晃摇椅，椅子上有本学术期刊，言青柏把书放到隔壁的玻璃圆盘上，随后把人放在摇椅了，乖乖在她背后充当人工摇臂。
“喜欢这个新阳台吗？“
吹着风，呼吸着新鲜空气，李慎开心地应下，“喜欢。“
“有没有什么想添置的？“
“有！我觉得还缺个小冰箱。上层放冷饮，冷冻层放雪糕和冰棍。最重要的是，全年不断货！“
“……“
椅子瞬间没了推动力，凭惯性晃悠几下，停了。
她可爱地明知故问，“不可以呀？“
“不可以。”
这是又嫌弃她饮食不健康了。
李慎努努嘴，默默地把自己说服。
“好吧，不吃就是了。“话音一落，摇椅又晃荡起来了。
李慎明天还得去下一个科室报道入科，吃过晚饭后，拿了那本历年真题，准备启程返回老校区。言青柏想开车送她，被她一把拒绝。她过来是给他吃定心丸的，不是给他添置麻烦的。
虽然，刚刚的晚饭还是这个病号弄的……
晚上十点半，言青柏准时打来查寝电话。
“感冒了还查岗啊，不早点睡？”
“不听听你的声音，我睡不着。”
这想必也是复吸香烟的原因之一。
“你答应了我戒烟，没忘记吧？”
“没有。”
出门前，李慎把屋里头翻了个遍，把剩下的香烟带出了门。虽然架势大，但其实收效小。如果他真的想吸烟，楼下便利店买一包就是。
“那我可以随时抽查你吸烟的情况吗？万一你背着我又抽上了呢？”
“我不会骗你。”
自从冰释前嫌后，他就下了决心，从今往后，要坦白无隐瞒。
他继续问道，“你国庆有什么安排吗？”
“要看明天跟的带教是怎么排班。不出意外，除了值班，我基本上就是呆学校看书了，顺便和我另一个在本地医院实习的室友聚一聚。”
“你要是愿意的话，假期最后一天我带你去逛逛。”
“嘻嘻，肯定愿意的呀。”李慎打开窗户，九月底的风有些凉意。李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质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天入住301后，跟你说过你床上有奇怪的味道？“
怎么突然提起这回事了……
“记得……“
“那是香烟的气味吧？“
他憋住笑，打趣道，“是蓝月亮。“
天呐，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好傻白甜啊，简直尴尬癌晚期欸。
“分明是烟味……“
“不不不，就是平平无奇的蓝月亮。”他那边已经笑出声了，声音听着已经没白天那么沙哑。
她愤愤不平，“好哇言青柏，我下午的时候就不该放过你。”
李慎现在叫他全名已然十分熟络，不得不说，他下午完全出乎意料的用情至深给足了她勇气。
“呃，你会不会觉得我今天下午对你太流氓了啊？”毫无女孩子的矜持可言。
“没事啊，咱们李同学是情到深处、不由自主嘛。”
靠，居然学着她前两天调侃他的话调侃回来。
“我挂了！”
“好，早点睡。”那边恢复了正常的语气，这样一来，她又有些不舍得挂了。
肖某人洗完澡后路过她门口去阳台挂衣服，整个人被酸了一地。
恋爱中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做忸怩作态、矫揉造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