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漆先是一个立正,又展开双臂,两手在身前合拢,一拱手:“多谢书记指教,老漆得令!”
他是真地高兴了。
拿到这个上山任务,除了革命事业需要,另外,也许是让他老漆又有了一次和高手比试的机会。
对于身强力大,武功高强的老漆来说,找一个能够比划几下的对手,也不是那么容易。
假如他不是赤色党员,不是红色革命队伍中的一员,他早就托人求上徐二褚那里,和他较量一番了。
他是有组织的人,当然不能随意和革命队伍之外的人比武较量。
这下好,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上山了!
徐二褚亲自到充作山寨的山村村口迎接老漆。
“漆队长啊!久闻大名,不得相见,今天,你大驾光临,我这个山村,啊,光彩得很!”
老漆尽管已经有了精神准备,还是吃了一惊。
眼前的壮汉,其高大威猛,老漆从未见过!
“真地只在说书中听说过,”老漆暗想。
不过他倒也并不很畏惧。
老漆经历得多,这些年里,比这徐二褚外观上稍微单薄上一圈的壮汉,至少有两位,败在过老漆的手下,且都未走过十招。
“老子就是比不过这徐二褚,斗上十几个回合,还是把握很大的。
就是不知徐二褚真要比试的话,怎么个比法------”老漆暗想。
老漆记得书记同志的嘱咐,自己不主动提出要比武。
他立刻拱手道:“久闻徐壮士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漆某有礼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哈哈一笑。
老漆看出来,徐二褚也是有些开心的。
老漆想:“这就像说书人说的,有些英雄相惜的意思?”
他立刻提醒自己:“老子是带了任务来的,真要较量,只许胜,不许败!”
老漆说:“徐壮士举止有礼,看来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徐二褚一愣,咧嘴笑道:“我刚才那两下客气招数,都是在饭馆茶馆里听说书听来的。我哪里会什么文?”
老漆听了一乐,心道:“这和我老漆,倒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我倒是参加革命之后,学文化,开会听道理,有了些长进。希望这徐二褚,也能在投身革命之后,多多快快学些革命道理----”
两人到屋内坐定,喝茶开谈。
老漆说:“徐壮士身为保安团军官,这里也就算是你的队部。却不见挂有队部牌子。
这是为何?难道徐壮士打算队伍驻防移动?”
徐二褚笑道:“保安团是政府队伍,我们挂了个名,哪里能真把自己当政府队伍看?
县里总也不拨下粮饷来,老子一生气,就让手下把牌子摘了。
移动驻防?这个倒是还没想过。
怎么样?漆队长?咱们怎么个过招法子?”
老漆心里一惊,表面上却显露不多,道:“徐壮士你这是什么话?
难道我们来人,就是要和你徐壮士较量的?”
徐二褚一笑道:“你们赤党,能说话讲道理的人多了。
派你这个和我差不多,也是听说书听出点墨汁的高手来,不就是冲我徐二褚讲动手讲本事的习惯来的?”
老漆使劲控制住自己的说话路数,避开徐二褚的询问,尽量从容地说:“徐壮士,想必你已经听说过,你的兄长徐大褚,是我们队伍中的一个好同志弟兄,他牺牲在国民革命中。”
徐二褚脸上浮出痛苦,牙关咬一咬道:“听说我哥,这个,牺牲,之后,我去找了仇人,报了仇。
这个,都是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了。
我也打听过了。我哥那时候,是国民党,好像也参加过赤党。
他被派进上海,是悄悄去的。到底是谁派他去的,我还一时没打听到。
你们说,我哥是赤党牺牲的烈士。
可过去报纸上也登过,说他是国民党的北伐先驱烈士。
还好,两个党都承认我哥是英雄。只是,都说他是自己那一边的。
我倒是搞不懂了,我哥他到底算是哪个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