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褚读书好,在私塾里成绩最好。后来更是出了山,去读洋学堂。
二褚早早就厌弃了读书,到学时候,总是捣乱打架。他小小年纪,已经长得有隐隐的虎背熊腰胚子。
老两口商量,也觉得奇怪:“我们老徐家几代都不出读书的,现在大褚倒被私塾老先生说成有几分文曲星的意思。
二褚的亲生父亲乃是能文能武的大英雄,二褚自己反倒不喜读书---”
两口子商议,“不能误了二褚”,便干脆让二褚休学,请了山里有些名气的民间武师教二褚。
谁也没有料到,二褚学了几年,功夫有了一些,对师父也还尊重,就是不愿意再多花时间练了。
他倒是挺愿意上山砍柴挖药换钱,供家用。卖了柴药后,他总爱坐到小镇茶馆里,听说书,或是听其他客人谈论外面世界变化。
二褚不苦练武功,也有他的理由,他长得实在太雄壮了。
很有本事的一些武师,和刚刚长成汉子的二褚空手过招,根本就拿二褚没办法——打个比方,你武功好,能和一头大狗熊空手过招?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那日,二褚将头天砍的柴捆扎捆扎,捆成两座巨大的柴捆,担了出山,送到小镇上一财主家,收了柴钱,跑进小镇上茶饭馆,听说书人讲《水浒》。
正听到兴头上,同村的一个小伙子好朋友跑进来叫他。
“二褚哥二褚哥!不好了,你家里出事了!”
二褚跳起来问:“怎么了?”
小伙子说:“北边过来兵,抓,抓——”
他越急越说不出来。
二褚二话不说,扔下几个铜板,一把抓住小伙子上胳膊,就向门外走,边走边问。
他脚下生风,小伙子被他拎着,脚不沾地,嘴里直叫苦:“二褚哥二褚哥,你放我下来,我也能跑路,我们边走边说。”
二褚这才反应过来,放下小伙子。二人边赶路边说话。
小伙子说:“来了一队兵,说你哥大褚,搞什么国民革命叛乱,来到县城里捣乱,县长要抓他,大褚就跑了。
县长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派了一队兵,有十几个人,往村里去抓你爹妈。我正在县城卖了点草药,有人知道消息,又刚好认识我,就告诉了我,我就使劲往回赶,路过这里,先告诉你——”
二褚急问:“有多久了?”
小伙子道:“我听到到现在,有三个多时辰了。”
二褚心急骂道:“狗日的什么鸡巴县长,都是鱼肉百姓的狗官!”
他听书多,又听爹妈说起世道之乱,官府之恶,平时就时时憋一肚子火。要不是爹妈年纪大了,哥哥又不在家,他只怕早就摸枪杆子提刀把子做别的营生去了。
最近,娘又得了重病,卧床不起,爹每日在家照料娘,二褚做事找钱回来养家。二褚一个人做工顶几个人,收入连给娘抓药的钱都够了。
二褚说:“兄弟你不要着急,慢慢走。谢谢你了啊!”
说话间,脚下发力,飞奔起来。
小伙子朋友边在后面跑,边由衷赞叹:“这二褚哥,哪里是咱山里人,简直就是一个天熊星下凡!”
二褚跑起来,真就像是一只大熊,会用两条腿跑的大熊,须臾不见。
二褚刚刚翻过离家最近的山口,就看见自己家房子,已是一团浓烟烈火。
他狂吼一声,飞奔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