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满心期待的感情总是难如愿。如今,即使物是人非,这份感情仍然很深刻。
夏琪在阳台上发呆起码超过一个钟了,不知夜里梦里的她是否又见到自己最心爱的人。
“又梦到他了吗?”我走到阳台上,轻轻地问她。
“没有。”夏琪看了看我回答:“但我梦到了大雁和你了。”
“……呵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这就是你的老头希望你能够梦见的人吧。”
“或许吧。”夏琪感慨万千地说:“时间真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掌控的东西,它前进的车轮辗过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时间里的人也是,一旦消失,就再也回不来了。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呵呵......”我挺无奈的!
假如时间听指唤,我比任何人都想回到过去,我想让它倒回去问问陈晓东,他为什么不出来见自己,为什么连分手都要别人来说?
“小猫,小猫……“我与夏琪都在感慨的时候,大雁如她亲妈那般失心疯地大喊大叫着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与夏琪纷纷望向她。
“你怎么了?”夏琪奇怪地问。
“我做梦了。”大雁笑了笑回答,有些怪异。
“你梦什么了呀?”夏琪莫名其妙地问。
“我梦到一棵树,它叫胖胖树,它结的果子就胖胖果,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只小猫走到树下,它从树上摘了一只胖胖果来吃,接着小猫就变成胖胖猫了,圆乎乎的,走路是这样的。“大雁说着,便学着出现在她梦里的胖胖猫走起路来,像一只企鹅,一扭一扭的,忒是可爱。
“这梦,你是故意做的吧!”夏琪问。
“不是呀,它突然入梦来的呀。”大雁说,然后走到阳台上,深情地望着夏琪,伸出两只手握拳,放在脸蛋旁,像招财猫那样,口里发出:“喵,喵……”接着又学着胖胖猫走路的模样,一会又“喵喵......”
“你瞧你,还说不是故意的梦?小猫哪是这样的?”夏琪说着,把自己脚下的鞋子脱下来,作势要扔向大雁,她知道我们都爱唤她“小猫”,故此也知道大雁口中的小猫指的就是她!
大雁见状大叫一声:“啊......”跑了起来。
“你给我等着,欧阳雁......”夏琪追了起来,她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叫大雁的全名,而我好久没有听见这么魔性的全名。大雁的姓是复姓,单名取一个雁字,这么有含义的名字,大概只有她的亲妈李小燕才想得到吧。
“来啊,来啊,小气猫,来追我啊,小气猫......”大雁一边引诱夏琪追她,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接着一个大人和一个小人满屋子跑。看着她们俩跑来跑去的,家里逐渐多起来的人气,我满心欢喜!
很多人都说,梦见一个人的时候,是因为那个人在想你。虽然不知道大雁的这个梦有几分真,但我知道她是真的会时刻想着家里的这只“小猫”的。
其实什么时候开始,小小人儿的大雁已经替夏琪操起心来了?她们俩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玩得这么投入了,我一无所知。
只是不知道,这把年纪的我何时也能想她们那样,毫无牵挂地追赶玩耍?或许我离“重新”这二字还有一段距离吧。
现在已是七月中旬,大雁放暑假已有一段时间了,夏琪也休息了一段正常人的日子,她们俩互相陪伴,我倒是省心不少。
但,我认为已经成年的夏琪是不能脱离社会而独立存在的,不管她是要重新生活,还是要重拾旧梦,她都必须要过着正常人的生活,绝对不能让她再次流浪街头,再迷失自己了。
所以必须让她去工作,不管做什么,只要是工作,才能让她真的从重新开始,正如当初患了精神狂想症的我,唯有与社会接触了,才能够真正步入正轨。
于是,趁吃早餐的时候,我问她:“你有身份证吗?”
“当然有啊,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这是他留给我此生最无价的东西了!”
只要她不是黑户,让她在番禺店做个服务员,与正常的人多接触,慢慢地回归正轨,到时候她想换工作,想重新组织家庭,想往其他领域发展,一切都由她自己做主。
目前是要让她慢慢地开始,慢慢地适应。她若回归正轨,以她这几年长伴在一位有着自己专利的学术教授旁,估计能力非比寻常,一位小小的服务员岗位绝对不足以发挥她的所有才华!不过以后的事,谁都不能确定,先活在当下吧!
于是,我继续问:“先从服务员做起可以吗?”
“我这辈子只为一个人做过饭,只服侍过一个人,但现在的我为了这个人,我愿意从零开始。阿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让我再回到那段他不喜欢的日子就行了。”夏琪态度诚恳。
于是,吃完早餐,送大雁去上舞蹈课后,我就带着夏琪往番禺店去了,番禺店是离我住的地方最近的一家分店,对于夏琪来说,番禺店就是她最好的开始了。
来到番禺店时,谢冬霖正在开早会,本来他是不倡导开早会的,但经过我多方折磨后,他开始接受我的规则了。
这时,他高昂的激情、独特的方法,让番禺店的每位员工心服口服地聆听着,我没有过去打扰他的激情,只要他管理好番禺店,让业绩提升了,老板开心了,我也懒得理他的事情,当然,他要是阻碍了我的生活,那么就得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让他滚蛋了。
当夏琪看到他时,奇怪地“啊”了一声,显然是认出他来了,其实他俩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从未在乎过,只要不影响工作,不影响我的生活,我又何必费心?
但夏琪忍不住说出口了,她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让她佩服的男人,一个是老男人,她的老头;另一个是谢冬霖,她遇见的陌生人。老男人是她最爱的人,谢冬霖却是她心存感激的人。
夏琪说,那天晚上,从警察局出来后,她不知该往哪里去,无方向,迷茫,痛苦,孤单,寂寞,想老男人,念老男人,思绪伸延至内心最空灵处,寂静到恐怖,思念却无限放大。
接着谢冬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也是爱到骨髓里无处恨,才会有的心情吧?”
夏琪抬起头,望向说出她心底空寂之由的谢冬霖,他接着说:“你不要怕,我带你离开吧。”
夏琪并不知道他说带她离开,到底要去哪里。心里迟疑了一会,她想,去哪里,或者发生了什么事,又有什么干系呢?最好是像新闻上所说的那样:某某女孩在某某地方被杀了,内脏被挖,最后不治身亡,死无全尸等等。只有这样,死了,或许就可以见到她最爱的、曾经给她温暖、给她家的感觉的老男人了。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谢冬霖带她去附近的一家便捷酒店,给她开了个房间,让她好好地休息,又留下一千块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曾以为,他会对她图谋不轨。她曾以为,她会因此死掉,便可以去见老男人。没想到,谢冬霖是个有担当的、有爱心、有责任心、有分寸的男人。
她本以外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老男人,还有曾经志同道合的伙伴以外,其他的人从福利院到街头角落里小混混,或者是黑社会里的大混混,说到情,他们都不过是冷情罢了,没想到谢冬霖在她最想死的时候,还能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所以她心存感激。
当然在夏琪的心里,她心存感激的男人与她最爱的老男人仍然是无法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