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西伯之死(3)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2270字 发布时间:2023-12-20

      决战意味着生死!


  死亡是什么?是夕阳落山时吞没那最后一抹霞光的黑暗?还是溺水时出现于眼前迷幻的至仙之景?抑或是坠入幽黑水底的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没有人能够准确说出死亡的感受,因为死亡是无法体验的,经历一次就是永恒。正如没有人能够说清楚生命,亦无法讲清楚生命源起于什么,又为什么会如此多变,形成了当下这林林总总的大千世界。


  双方近六万人的精锐骑兵,汇成了一潭被擎天巨兽搅动着的湖水,形成的强大气阵,将伤亡的骑兵甩离主战场,如同翻起滔天巨波后,被抛到岸上的无数条小鱼似的,有金色,红色,灰色,黑色,还有许多沾染鲜血和白雪,五颜六色的小鱼。这些小鱼扭动着身体,在死亡来临前做着最后的挣扎,发出无奈的叹息和悲凉的哀鸣。


  如果不想死亡,那么只有举起武器,杀死对手。


  这是多么残酷的法则啊!


  显然,西伯周彰不想死。他懂得残酷的法则,懂得生存必须有代价,所以他的碎石剑左劈右砍,对血驼骑兵绝不容情。


  尽管周彰年过四十,他的剑术与勇气却更强大了。他迎面遇上一个血驼骑士,对方一手执刀,一手猛地抛出短矛,直击周彰的面门。周彰将碎石剑轻轻一挡,卸力之后甩向另一个血驼骑兵,当胸贯穿,鲜血四溅。


  紧接着,周彰纵马飞跃,掠过对方身侧,碎石剑由下至上,将其劈于血驼之下。西伯身边的亲兵振臂大呼,各执长剑劈刺冲击,护卫周彰冲向灰蛇战团人数最多的中部战场。


  霍铭看着西伯冲锋陷阵,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作为瀚泉封城之主,执掌着帝国边境重镇,拥有着令百姓敬畏的权力,他从没有认为征战杀戮是正确与应当的。


  过去的岁月,霍铭一度渴望淡泊从容,希望宁静地守护着一方净土,于风云流转之间思考人生。


  然而,当下奋力拼杀的周彰改变了霍铭,让他重新审视征战的意义。在霍铭的一生中,能够令他改变的人不多,但是每一个人都足够令他钦佩。


  第一个人就是当世剑客燕云。


  燕云曾求索于太乙山白峰,成名之后归隐家乡,后来去了上苍岭寻龙峰,与世间高手联手悟剑,避居于峰上的寻龙洞。据说,寻龙洞颇为神秘,洞中藏有四大剑谱之一的天地剑法。


  寻龙峰距离瀚泉城很近。获悉燕云隐遁,霍铭便登上高峰求教。燕云是一个性格孤冷之人,鲜少指点后生晚辈,但对霍铭却是青眼有加。燕云除了传授霍铭剑艺,还让他体会死亡的感觉,让他明白即使剑术再高明,终将抵不过死亡的降临。


  第二位就是帝国昭皇周丕。


  作为帝国一代伟主,昭皇以其不俗的文治武功平定天下,使亚夏大陆重新进入和平时代,令万民得以休养生息。昭皇召见霍铭共有两次,言谈之间颇为真诚,展露了他对于人生、权力等诸多方面的思索,使霍铭真切地意识到:即使至高无上的尊者,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第三位则是文武堂讲师申高士。


  申高士是廊中讼国竹神镇人,其父申张是讼国名绅,亦是如今讼国君逯诚的启蒙之师。申高士自幼就十分聪明,与其弟申中正名扬廊中。两兄弟文武兼备,尤其擅长文武之道,申高士更是文武堂最有名的讲师。


  申高士对霍铭倾囊相授,将守城之术尽数指点,使霍铭一生受益。


  “霍将军你看,舒桐与西伯交手了。”曲志大喊,打断了霍铭的思绪。


  霍铭望向战场,看到舒桐挥舞弯刀,与西伯正面对抗。与其他血驼骑兵相比,人高驼大的舒桐显得十分突出,更不用说与西伯相比了。


  西伯和舒桐两个人的年纪相差不少,但西伯丝毫没有退却畏让之意,高举碎石剑纵马向前,一次次和舒桐的弯刀挡格互击。舒桐似乎未用全力,偶尔回身砍倒灰蛇战团骑兵,再继续与周彰缠斗到一处。


  每一场决战,都是一场风暴;每一场风暴,都必有风暴的中心。


  西伯与舒桐交战之所在,就是决战风暴的中心。


  “不妙!”曲志突然开口说道。


  “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战场大决战如此惨烈,但是猛犸王依旧按兵不动。”


  “是啊!这说明血驼王对血驼大军战斗力极为自信,更为关键的是,他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候,由猛犸象军完成决定性一击,从而一举奠定胜局。”


  “将军且看,长时间的鏖战令双方都极为疲惫,可是血驼大军却有一大利器。”


  “备用血驼!”


  “没错。有的血驼过度疲乏,倒毙而亡,可是血驼骑手不会受制,立刻换乘就能重新战斗。仅此一点,三大精锐部队就吃亏了。”


  “是啊!纵然西伯和其他主将身先士卒,三大精锐骑兵浴血奋战,联军精锐整体的战斗力,还是敌不过血驼大军。”


  “尤其是黑鹰铁卫虽排名大陆强军榜首,攻击能力反而弱于黄金、灰蛇战团,已经陷入血驼大军的包围之中。”


  “曲志,命令两千骑兵赶快出城驰援,并吩咐守军中的神射手,带领其他弓箭手列阵,对出现在射程内的血驼骑兵射击。”


  “好!”


  预备队的骑兵憋了很久,得到冲锋的命令,如同脱缰野马冲出城门,奔向战场,高声呼喝。


  呜!呜!


  血驼大营再次响起了牛角号声。


  号声响过,猛犸王举起手中长柄铁锤,在空中猛地一挥,猛犸象军随即奔出阵中。数百头猛犸战象的奔跑声,如同一面巨鼓上不断敲击的鼓点,即使站在瀚泉城头,霍铭也能感受这支强大军队的强悍战斗力。


  猛犸象兵并没有直接杀入战团,而是以弧线前进的方式,直捣到决战双方与瀚泉城之间,正好截住瀚泉城内的援军。象兵并列成长长的两排,一排朝向瀚泉城,一排朝向混战双方。


  猛犸象兵利用树皮甲片,挡住城头射下来的飞箭,同时摘下象身上超长削尖的树枪,慢慢地向混乱的战场中心靠近,挑落那些落单受伤的大陆骑兵。


  战局急转直下。三大精锐骑兵团深陷包围,渐渐地被血驼大军切割,成为数百个浮于汪然大海中的孤岛。


  眼见形势大变,霍铭却无计可施,不由得心如火焚。他回想起当年对抗沙驼大军,昭皇曾利用精锐骑兵配合长朔阵,以阵法优势抵消了游牧铁骑的冲击威力。可是如今长朔军虽在,却无精锐骑兵辅助,即使出城援助西伯,也挡不住猛犸象军。


  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瀚泉城的南城方向响起了军鼓声。


  莫非上苍听到了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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