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个人横眉竖目,表现出世界上最强硬的态度。
而独狼一如往常地冷冰冰。
此次又惨败,此次已真的必死。
“怎么样?能将指使者的名字说出来吗?”
“从没指使者,我说过,我杀你全是因为自己。”
“事已至此,死到临头,你干嘛还苦苦隐瞒?那指使者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既然不信,何不干脆点,一剑割了我的喉?”
“你这么急迫地求死,我就成全你!”
那个人怒意勃发,气势逼人:“我剑划出,你就永远没后悔的机会。”
剑在手。
手冷冰冰。
剑锋晃着冷冰冰的光。
剑陡然划出。
一切都变得和独狼般冷冰冰。
独狼冷冰冰地凝视向他划出的剑。
“我剑划出,你照样永远没后悔的机会!”
只见那柄向他划出的剑笔直地掉在雨幕深处。
那个人已嚎叫着落荒而逃。
变化发生得太快,太突兀,独狼简直完全蒙了。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转身就看到一双特别平静坚定的眼睛。
陆元奇。
“谢谢你救了我。”
冷声丢下这句话,独狼再转身,步履蹒跚地准备离开。
没有家,他只能回去那个魔窟。
“下一次,我不会救你,你必须懂得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样。”
陆元奇的声音始终太平静,平静如他手中剑。
独狼依然冷冰冰:“该怎么样?”
“别再做毒蛇娘子的杀手了。”
陆元奇的手中剑光芒刺眼,刺破了独狼的尊严。
独狼咬牙,生恨,绝不回头,蹒跚脚步一下子变快,快得连摔跤都来不及。
但他终于还是摔了一跤。
惨重的一跤。
嘴角出血。
“我从来不奢求你救我,是你总爱多管闲事。”
他不确定陆元奇还在不在背后的雨幕中。
他久久听不见陆元奇回应。
他意识逐渐模糊,逐渐睡着。
他擅长在冷冰冰的境地里睡觉。
而这场秋雨,从一开始就太冷冰冰了。
XXX
独狼。
以前的以前,还是孩子的他,有个圆满家庭的他,当然不叫这名字。
“现在起,你叫独狼。”
毒蛇娘子抚摸他刚刚结疤的瞎眼,温柔如情人地说。
这时候,他已入死神谷半年多,已替毒蛇娘子杀过几个难缠的对头。
毒蛇娘子已日益器重他,经常给他财富,也给他满足些男人都有的渴望。
毒蛇娘子用自己的方式日益把他锻炼成熟,锻炼成一匹真正冷血残酷的狼,真正无法回头的狼。
“我很喜欢这名字。”
独狼细细亲吻毒蛇娘子的面颊,他说的是真心话。
独狼。
孤独的狼。
抑或丧失情义的独眼狼?
那晚毒蛇娘子赐给他男人生命里最想要的东西。
女人肉体。
占有女人肉体的巨大满足感。
独狼瞎眼的痛苦却并没有因此烟消云散。
在爱抚毒蛇娘子肉体的时候,他脑海里只充满了瞎眼当天的种种记忆碎片。
陆元奇又横空出现,不是来救她,而是来对他直接拔剑相向。
正义。
邪恶。
他们之间第一次如此泾渭分明,又如此靠近。
为民除害,维护正义。
为虎作伥,执迷不悟。
拔剑。
出手。
独狼根本来不及还手。
邪恶与正义的第一次交战,他竟在他剑下完全不堪一击。
剑回鞘。
剑风锐响。
剑锋掠过陆元奇眼前。
剑落,鞘落,陆元奇本人摇摇欲倒。
剑锋有血珠悬垂。
独狼在不远的地方半张脸已鲜血淋漓。
“对不起,我失手了……”
独狼昂首。
鲜血淋漓的半张脸上,一只眼睛已彻底成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他不呼痛,不动。
僵直地那么昂首立着。
血,滴滴答答。
陆元奇嘴里仍近乎痴傻地说着那七个字:“对不起,我失手了……”
最后的最后独狼终于又开口了,语声淡漠道:“只是天意。”
然后他走。
半张脸鲜血淋漓的痛苦没能令他倒下,也没能令他停下。
但正义毕竟这么轻易就战胜了邪恶。
而邪恶会记着这份仇,记着以后找机会必以眼还眼。
独狼奔泻入毒蛇娘子身体,猛地咆哮:“从此我就叫独狼!”
毒蛇娘子身体为之震颤,似乎也平生首次在男人身下感到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