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久佝偻着身子,微抬头,看着高个儿老头,嘴里说:“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不明白----”
心中却是惊惧到了极点:“这人,是人还是鬼?
这帮人,怎么如此狡猾奸诈?
这是什么样的一帮子?
他妈的,老子就是真能逃出去,也决不能再回头和这帮人过招------”
高个儿老头看着梁子久的脸,微微点头:“看来,我们还推测得对了!
好,你不愿意说你的联络暗号,也就不勉强你了。
你在这山上,总不止这一个联络暗号布置吧?
我们回头再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两个?”
梁子久心直向下沉:“这他妈的,老子这算是作茧自缚?”
嘴里辩道:“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高个儿老头说:“这个就不多说了。哦,可以告诉你,从苏区回来的弟兄,两个钟头前,刚带了消息来。
当时独立连失利后,剩下的同志,最近又牺牲了两个,不过我们弟兄还是找到了一位。
这位,已经是连长了----
他说,那天几个人背了受伤的两位排长,到了一个地方,请老药农治疗。
一个排长伤重些,另一个伤轻些,头上都伤了——看来,这其中,有一个是你?”
梁子久的心,好像沉到了底,却又继续向下沉----
高个儿老头突地语气加重,问道:“那位叫做大憨的红军弟兄呢?”
听清了问题,梁子久的脑子又开始快速转动起来,他说:“你怎么知道大憨?哦,你说了,还有同志弟兄活着,在队伍上。是谁?我真想看看他们啊!
大憨?他出去找队伍和上级,没有回来,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这一句,纯是梁子久在训练中,学到的一种伎俩实施。
在被逼问的过程中,突然反问,能够让询问者思路走岔,思考这个反问,再回过头来,可能就把刚才这个问题想要知道的核心一时忘了。
“只要拖出一阵子,有个短暂的缓气,老子就发动!”
梁子久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抓住哪怕只是一丝空隙,逃出去!”
不料高个儿老头依然紧扣这个话题,并不迟疑回避:“嗯,看来,大憨兄弟已经栽在了你的手里。
这么说,那个老药农,后来不久,被入室盗贼所杀,也不是偶然的了?
你够狠了!
过去在上海,你在帮会的时候,参加抢地盘的砍砍杀杀,也没有这么狠吧?
反动派制定这个‘山货计划’,绝密级别的,真地用的是高手,嗯,应该是你了。
可你是什么时候受了腰伤呢?
是在暗害老药农,或是大憨兄弟的时候受的伤?
又或者是当年在帮会时候,参加打杀受的伤复发了?——我提醒你一句,就是兰四救你,你受伤在腰上那次?”
梁子久任是再能装再能糊弄死不认账,这下子也呆若木鸡。
他吃力地再次抬起头来,看见,高个儿老头身后,另一个高个子汉子闪了出来,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梁子久呆呆地看着。
高个子汉子走到他身前不远,向左边闪开一步,以便身后的高个儿老头也能够看见梁子久。
这高个子汉子也化了些装。
因为有刚才老头的提醒,梁子久瞪眼看了看,觉得这高个汉子,应该就是几年不见,曾经救过自己的兰四!
高个汉子开口了,梁子久立刻断定,“这人就是兰四!”
兰四仔细地看梁子久的脸,又上下打量他,扭脸说:“很像,只不过,样子变得太厉害了,说话声音也变了,口音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