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找到了那个隐秘的石洞。经过考虑,他将那石洞下面里面收拾得干净了,放了一些吃的用的,先把依然昏迷的年蘑菇排长用绳子慢慢放下去,自己再下去,安顿好了,便上来回到石屋这里。
大憨的想法是,万一有敌情,他可以背了梁子久,快快躲到石洞那里去。
如果两个重伤排长都在石屋这里,一旦有情况,大憨分身乏术,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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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久听了,呆呆地坐着不动。
他想:“老子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他妈的,都是老子贪功贪的!
要是早一些下定决心逃走,根本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真他妈的惨!
老子的脸也毁了,功劳也没弄到多大。
他妈的,也就独立连被杀了个大半光,这一条,论功还勉强过得去——可这也是死了好些国民革命军才弄成的。老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
大憨说:“单排长,咱们这一回,是吃了大亏,没关系,连长指导员,还有你们排长们,都说过,干主义革命,打白狗子,就会有牺牲。等你和年排长伤养好了,咱们再回队伍,和白狗子们开战!”
梁子久嘴角缝隙里挤出话来:“从突围出来到现在,几天了?”
大憨说:“七天了。”
梁子久吃一惊:“七天了?”
大憨道:“是。我按照老药农的吩咐,给你和年排长熬鸡汤和野兔子汤。你们两个喝汤,先都是从嘴角灌进去的----年排长醒了,看样子不会有大危险了,按老大夫的话,眼睛坏了,腿要能走,只怕还得几个月,伤得太厉害了。”
又担心地问梁子久:“单排长,老大夫说,你的脸伤好了之后,会有很大印子,像变成另一个人了,你——”
梁子久心中大骂,嘴上却说:“干主义革命,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脸上有伤疤?老子不怕!”
他的脑子,再一次飞快地转动起来。
“----老子不能就这样算了!
就这样回到政府那边,领一点抚恤金,当个面相凶恶难见人的残疾人,不行!
既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老子就赌上去,一把一把地押!把老子的剩的命,加上受过的训练,所有的脑子,全都押上!
看看到底能不能最后大捞一票,把黎科长交代的任务,完成到底----”
——独立连被围的一个多月前,梁子久从一个暗传情报点,取到了黎之虎科长给他的一份指令。
指令是用暗语写成,大意是:“----兄既已经费尽心机打入赤匪军队内部,且有机会上调至较高匪军指挥机构——
望兄小心谨慎,坚守努力,抓紧时机,送出更有价值情报,为政府彻底消灭赤匪和匪区的大业,立下头功----
弟正据兄已得之有利条件,设计布置有利之计划----详情另择机会告知。
已经上报兄之功劳,请上峰批准兄之升衔----兄有何困难,望告,弟必不惜一切代价,为兄扫除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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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久从嘴角发出嗡嗡的说话声,大憨有些吃力地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