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之所向
书名:一叶孤舟 作者:布坎褥沐 本章字数:3682字 发布时间:2023-12-18

一条黑龙冲向涂山,毫不掩饰露骨的杀意。

青玄召出万千青鸟,向各个方向飞去,她混进其中,带苏飞往北辰,但这样的雕虫小技连争取时间都做不到。黑龙紧追青玄,龙吟蓄势待发,巨龙咆哮前,无支岐用尽全力打向祂的逆鳞,咆哮偏离了方位,青玄逃过一劫。

初见太一时,妲己便注意到那片异常的龙鳞,因为把太一当成过假想敌,今日的局面也有预期,所以有条不紊。

即使如此,余波还是震碎了青玄的身体,青鸟无力地坠落。

石灵明向着坠落的苏投出最强的一枪,追过去的苏怡用灵器挡下这一击,苏被冲击力震昏,但被心怡裹住,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北辰,途中苏樱不断以风雷助力。

在小说里,可以用一句莫欺少年穷来逆天改命,但现实中,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弱小,拼尽全力只为争取逃跑的机会。

妲己叮嘱过,如果苏出事,石灵明他们必须在场,因为这句话,他们没少陪苏家救人,几百次虚晃一枪换来了一击中的,虽然只是争取几秒。

太一的速度与苏不相上下,在外人看来,像是黑龙戏珠,但在家人眼里,这个不相上下,令人绝望。

只是这样无法逆转败局,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那个一点,一边颤抖,一边狂笑,狂笑是为壮胆,无情无畏的苏羽已经死了,有了牵绊后,她开始怕输。

神女九尾全开,天羽变作唢呐,音律中的《唆》音经过改造吹出《苏》声。

苏羽汇集全力向北方吹响,苏樱以残余灵力助推。

一声锐利的《苏》音响彻世间。

被苏的一次性唢呐坑过,苏羽做成了永久的,她也想斩断黑龙,但她追不上,也打不动,急中生智用了这个办法。

希望全知全能的神能听懂信号,或是嫌吵来打她们一顿。

黑龙回首向苏羽发出吐息的那一刻,宣告了苏家的胜利,也宣判了苏羽的死期,看来,这才是逆鳞。

苏羽极力远眺,看到王子已经安全,想摆个炫酷的姿势迎接死亡,她的心中没有不甘,只有不舍。

神的一击避无可避,方圆百里都会殃及,但无论何时都要挣扎着活下去,这不需要妲己叮嘱。

无支岐唤出八岐大蛇,因为耗尽了力量,蛇只有三米,缠住他们后,飞速爬离。苏羽被蛇拖拽,看起来格外狼狈,被击中前,时间静止了。

苏羽记得这个感觉,和二十年前一样,当时她感到恐惧,现在是压倒性的心安。

黑龙静浮于空,被追逐的苏稳稳地拥入女娲怀抱。

女娲轻捏苏的脸颊,柔声说道。

“我是女娲,因你而存在”

因为太一,这场相会提前了几十年,女娲甚至有些感激。接着,白色的光芒笼罩涂山,伤者痊愈,损景复原,瞬息而至的女娲,还没开打,就扫清了战场。

环视一圈后,女娲的视线落在太一身上,往常她会思考如何管教,现在要判断是否抹杀。

太一的身体本能地颤抖,连忙唤出东皇钟,将女娲罩住,本是抵挡扶摇炼就的龟壳,但被扶摇改了性质,成了对女娲专用。

神舟是女娲的力量之源,在这里她是无敌的,而东皇钟可以隔绝灵力,把女娲连人带钟地撞出去,才有可能与之一战。

女娲挥手劈开了东皇钟,转而把太一封进钟内,接着将东皇钟弹至天上,又挥手将太阳压缩。

东皇钟一飞冲天,骄阳一落千丈,先是一声脆响,再是龙的悲鸣,最后是新的太阳升起,宣告新纪元的到来。

东皇钟这样不堪一击,扶摇始料未及,如今太一的身体被困在烈阳之中受刑,作茧自缚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但这却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东皇钟无法封印灵魂,女娲的仁慈给了她机会。

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回到苏家,女娲把苏放回房间,熟练的仿佛是苏家一员,之后女娲握住苏的手在床边静待。

对第一次见面,女娲很慌张,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像初次上学的稚子,像情侣约会的悸动,像阔别千年的重逢。

有太多的话想说,多到言语难以承载。

就和往常一样,世界回应了她的期盼,半心之间无需言语,仅凭触碰就能通晓彼此心意。

通过紧握的双手,女娲感受到了苏的所思所想,是和写信一样的感觉,女娲可以用这种方式,向苏展现自己的一切,但这就太煞风景了,女娲要亲口讲述。

同样地,苏也在梦中明确了女娲的心意,还得知了刚刚的事,和女娲不同,苏正贪婪地品读女娲的过往。

之前的噩梦让苏对女娲产生了片面的认知,真正的女娲比他想象的最好还要好,而且他们不仅能分享念头,还能共享情感。

也就是说,苏喜欢的,女娲也会喜欢,因为这份情感是同样的,这样,女娲就会把苏怡她们当成家人,而且会支持辉夜的爱恋。

看到女娲这二十年的期冀与辗转后,苏更是幸福得不愿醒来。

原来女娲每天都想来接自己,相见之后,更是只想守在自己身边。

在苏想进一步窥探时,扶摇打断了他。

“初次见面”

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出现在苏的梦里。

“不是初次吧?”

苏摆出待客用的微笑,如果苏樱在,会替他送客。

“竟然能察觉,真是了不起”

扶摇有些不可置信。

“你敢做不敢认,倒叫我意外”

听到这话,扶摇收起笑容,以锁链将苏束缚,再把他拦腰踢断,这是恭听的准备工作。

“你想做什么?”

苏的声音有气无力,现实中的人被腰斩应该也是这样。

“夺走你的心”

一问一答后是漫长的沉默。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机会,但你也别无选择”

扶摇轻蔑地看向苏,活了百万年的魔神瞧不上初生的神子,这很正常。

“怎么讲?”

苏闭上双眼,慵懒地回复,不过是个伪神,竟敢目中无人,这不正常。

“你也注意到了,你在明我在暗,我对你知根知底,而你不知我要如何出招,你不会想逐一尝试,我也失去了耐心。

我们打个赌吧,苏怡不是有个梦吗?用人的身份完成,你赢了我消失,我赢了心给我。

当然,你和女娲汇合后,我很难再有机会对你出手,你可以拒绝的,代价是蓬莱的一切”

即使苏不在意楚国,也该在乎楚国的公主,何况南国是他姐姐的家乡,青玄和南宫是她们的家人。

扶摇可以通过短暂地附身毁掉蓬莱,以此为筹码,可以将苏押上赌桌,逼他参与这场必输的赌局。

“赌”

苏的回答简单又干脆。

“这么有信心?”

没能看到苏咬牙切齿的样子,扶摇有些失望。

如果可以沟通,苏不会放过谈判的机会,但对扶摇要达成的目的,语言苍白无力。

“你一次也没赢过,不是吗?”

被揭短的扶摇气到表情失衡,跳起来踢向苏的脸,苏将被踢碎的牙和口中的血吐在扶摇身上,扶摇反手将血抹在苏脸上,顺手下了些魂毒。

“还在笑?”

这样的忍耐力,让扶摇意外。

“不然呢?摆出挣扎的丑态?让你嘲笑我的脆弱?”

扶摇承认苏灵魂的强韧远超预期,这二十年的败北就是最大的证明,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可以全力以赴。

“作为人的你死后,棋子才能行动,如果我征服了女娲,直接宣判你的败北”

扶摇补充了注意事项和隐藏条件后,扬长而去。

醒来的苏见到了女娲,因为苏樱偷走过女娲的美,他对女娲的面容已司空见惯,但有一点,苏樱无法伪造,那就是女娲眼里的一片星空。

苏握住女娲的手,告知了刚刚的事,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共识。

为了更好的再回,先要告别一段时间。

接着,苏对三个姐姐说道。   

“如果我变成凡人”

苏羽立刻插话。

“你依旧是我的王子”

“如果我面目全非”

苏樱抢答。

“我依然爱你”

“如果我只有十几年的寿命”

苏怡温柔地说道。

“那就珍惜剩下的时间,一同创造美好的回忆”

她们没有撒谎,眼中的爱意不会骗人,苏将手心朝上,三姐妹把手放在上面,苏一脸期待地看向女娲,女娲微微一笑,也把手搭了上来。下一秒,苏的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啪一声拍下,三只手掌逃开,只有女娲的手被打中。

这个结果女娲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是幸福的感觉。随着肢体的接触,心意再次链接,女娲感受到苏也有同样的欢喜,苏收回手,指向女娲。

“我会夺走你的心”

仅凭外貌和身份,苏确实能在初见时夺走人心,但对方是神。

油腻的苏让苏羽觉得好笑,就连她这种不拘一格的人都觉得唐突,但女娲很喜欢,即使摆出再丑的姿态,只要看到的那个人喜欢,就足够了。

女娲轻轻捏起苏的手,拉到嘴边轻吻他的手背。

看到这一幕,苏樱放下心来。

苏怡欣慰地笑了笑,开始想一些,苏羽会思考的问题,比如,女娲是不是要叫她大姐?

“它已经属于你了”

随着女娲的轻吻,这句话在苏的心中回响,一并而来的,是心流互诉。

女娲想和苏聊会天,让他宽心,契合的二人无话不谈,在每一个话题上分支开花,聊了百年也没有说够,虽然在其他人的眼中,只过了几秒。

这就是心与心的相处,虽然素未谋面,但在触碰对方的一瞬,就比任何人都喜欢彼此。

苏还没有说够就被扶摇打断,他的身体被扶摇支配,灵魂被引渡到了九黎。

“扶摇好想你”

鹊巢鸠占的扶摇直勾勾地盯着女娲,女娲装出不知情的样子,隐藏怒火演好这场戏,心里却在叹息,扶摇选错了对手,她既不可能成功,也不可能得到宽恕。

“太一一样的畜生也配用苏的身体?”

扶摇被气的说不出话,恶狠狠地瞪着女娲,扶摇一直以为她和女娲是对等的,没想到女娲把她当成畜生。扶摇一直以为女娲只是喜欢苏的外表,而她和女娲有百万年的情谊。

三姐妹从未见苏这么恶心的一面,这一刻她们终于确定,比起面容,更重要的是眼神。

苏的眼神温暖柔和,最早爱上它的苏怡和苏樱,被苏羽扣上以貌取人的帽子,如今她们的冤名得以洗刷。

可怜的扶摇,还不知道女娲已知晓了她的计划,更不知道,见过十方俱灭后,女娲做出了仿制品。

激怒扶摇是想动摇她的心神,被怒火裹挟后,女娲很顺利将扶摇封进无锋剑。

再次失去灵魂的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比刚才顺眼多了。

之后女娲说明了赌局,按照规则她们不能为苏助力,只能在家等待,等待苏的胜利。

女娲则回到北辰,拆解扶摇的能力,再试着召回苏的灵魂。

她不想苏再经受无妄之灾,而且这样特殊的能力,掌握在自己手上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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