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好!”
范云舟负着龙轩,哪里做得出动作,只好笑着向老头子点点头。
“可怜的孩子哟,来,快进来。”
老头子心善,信了马长风的话,看着范云舟这么大的少年,也一路跟着受苦,不知觉地竟眼眶湿润了。
不过,在领着范云舟等往里走时,他还是对几人身上的兵器多看了两眼。
“世道乱,千里投亲,不带兵器防身,实在,实在心中不安啊!”
马长风一见便知,立即又做出解释。
这解释,倒也站得住脚,从幽州到南阳,确实千里迢迢,一路少不得遇到些强人什么的,有个兵器傍身,总是要胆子大些。
老头子点了点头,信了他的话。
一行人走进院子,也没有什么介意,先找地就地歇息着。很快,风娘子将柴屋收拾好了,而那老婆婆也端出了几碗面条来。
“有劳老嫂子了,来,云舟,咱们就简便吃点吧!”
马长风赶紧接过来,唤起范云舟。
确实,大家都已是饥肠辘辘,这即使没有多少油星子的面条,此时也像极了山珍海味。
龙轩也已醒了过来,勉强地吃了两口。不过,他只稍加一动,便有一阵剧痛传来,无奈,只得勉力一笑,仍还是乖乖地卧在柴屋的草堆中。侧过头一看,却看见一旁的风大师小臂已断,虽是血已止住,然面色苍白,仍在昏迷之中。
“唉,牵累兄弟了啊……”
有些气力不济地说出这句话,龙轩的心里满是内疚。
风大师姐弟的及时出现,是他们哪曾料到的。看来,这世间,并不是所有恶人,都心中无善的,他们也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龙大侠,您千万不必过于自责,妾身虽不识什么春秋大义,然亦非完全不知是非之辈。您让剑于前,我们姐弟谢恩于后,实在公平得紧。”
风娘子微微一笑,并不介怀。
当日龙轩故意输招,受她一剑,那番君子风仪,已将她有所折服。她红尘打滚数年,识人无数,多见到世间沽名钓誉之徒,尤其是有些挂着侠义之名却行着邪魔外道之事的伪君子,最令她深为之恶。故而,在她的印象中,对侠义中人实在缺乏好感。然而龙轩,却让她改变了看法。四个字,是她当时心中对龙轩的评价,那就是:名副其实。
“唉,恩恩怨怨,谁又说得清哦。”
马长风听到此处,不由地却生出感慨,但随即话锋又一转,看着躺在地上的风大师。
“不过,像风大师这般的奇男子,着实令老叫化佩服,佩服!”
这佩服,倒是由衷之语。
马长风亦是江湖老司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然,倒是没遇上邪派中人不顾生死,来为自己解围的。
“马帮主,您,就莫折煞我弟弟了。唉,只不知,我弟弟何时才能醒来啊?”
风娘子说着,脸上又现忧色。
“风女侠且宽心,待会儿,我自会与风大位推宫过穴,运功疗伤,定让他早点醒来,他与我三弟皆是内力深厚之人,只要自己能运得功,好起来会很快的。”
马长风安慰着风娘子,说完,又看向范云舟。
“云舟,你也辛苦些,上半夜,且守在外面,注意院外的动静。”
他这安排,是怕天听卫阴魂不散,会蹑后追来,另外,也担心突发战事,会影响到龙轩和风大师的调养。
“好的!”
范云舟爽快答应,马上起身向外走。
等他一出去,马长风也不闲着,虽然白日一番大战,内力受损,仍是立马运功,先行为风大师疗伤。
约摸一柱香过后,只见风大师的面上已渐有血色,而马长风的头顶,更是冒出了阵阵白汽。
“这,这是在哪儿?”
不多时,风大师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轻声问道。
“弟弟,你醒了!”
风娘子惊喜地叫着,珠泪两行不知觉间涌出眼眶。
“多谢马帮主!”
风大师很快清醒,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看看面容萎顿,疲累不堪的马长风,赶紧地要坐起来抱拳行礼。
奈何,这一动作,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剩下不到一半,不由地,又无奈地一阵苦笑。
“风,风大师,你试试,看还能不能运功?”
马长风提起精神,轻问风大师。
“不碍事,不碍事。”
风大师摇摇头,右手轻摆。
实则,他此时多少有点觉得浮生无趣,暗想着自己失去一臂后,必会对使剑有所影响。故面子上出于对马长风的感激而强自淡定,但心里已渐生悲凉。
他的表现,自然也瞒不过风娘子和马长风。
“弟弟,你向来聪明,又肯下苦功,便是折了一臂,又能如何?”
风娘子用衣袖拭了拭眼泪,柔声劝慰。
“对,风大师,你没听说过吗?一百年前,有一位独臂剑客,曾连挑少林、武当、峨嵋、泰山等八大派,竟无一人是其敌手呢!”
马长风也是费力地来给风大师说故事。
“哦?”
风大师这才剑眉微动,显得吃了惊。
“有此等人物?”
他是嗜剑如命之人,听得有这样的独臂高手,便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自然,撩起了兴趣。
“老叫化岂是爱编故事的人?当然是有了!咳咳……”
马长风一脸真诚,然而,却还是忍不住咳了好几声。这既有掩饰之意,亦有大战后又为风大师疗伤而引起的身体反应。
“对啊,弟弟,马帮主是何等人物?他的话,岂能有假?”
风娘子似乎也是信了,赶紧补来一句。
“风兄弟,只要你有信心,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当日你我一战,对龙某来说,实在也是胜得侥幸。你今日虽断了一臂,明日却未必不能练出更绝世的剑法来。你可别忘了,你我还要再比一比的呢!莫非,你是没胆了?”
这时,一直卧在一边暗自调养的龙轩,更是抛出了激将法。
“哈哈,大丈夫岂可患得患失?马帮主,龙大侠,姐,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放心吧,这把剑,还要会几个高手呢!”
风大师果然通透得很,很快意识到了大家对他的一片好意。
如此,雾散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