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作和羹,尔惟盐梅”
——《尚书·说命》
黑夜里的营地篝火犹如羸弱的火蛇,闪烁不定,天上的白月光透过沙沙树影洒落在濮人们的麻布帐篷上,疑似打霜。山林中的野山蜂在冷风中躁动不安、嗡嗡乱窜,它们被纤儿的悠悠埙声所蛊惑,充当着取盐队的移动哨兵。
林中空气中残留着烧烤的淡淡味道,填饱肚子的人们正在举行着一场紧急军事会议,议题是取盐队继续寻盐还是原路返回。
“我认为,既然巫咸国已经灭亡了,取盐队也没有继续逗留在大巫山的必要。我的建议是,明天一早,原路返程。”
首先发言的是沈伊婷,她在野人部落的身份是“太阳神副使”,身份尊贵。接受过21世纪高等教育的她已经基本掌握野人部落的语言。
对于沈伊婷的返程建议,围坐在篝火圈的十九名濮人十夫长你看我、我看你,他们能够听懂濮人语言以及巴人语言,但对野人部落语言相对陌生。
他们离正式加盟野人部落还不到3个月时间。并不是每一个古人都能像夏铭一那样聪明,10天时间掌握野人部落语言。
主持会议的夏铭一朝仆人瓦西扬扬手,会意的瓦西立即充当临时翻译。瓦西当了3个月时间的夏铭一仆人(俘虏),再加上此前多次与野人部落易货交易,已经掌握野人部落的语言。
他用巴人语言对19名濮人十夫长说道:
“副使(沈伊婷)建议我们退兵回野人神山,大家说好不好啊?”
很快有人回应:
“好啊!”
“好啊!”
“好啊!”
……
如夏铭一所料,超过一半参会的濮人十夫长表态赞成,他们都是濮人奴隶兵们的代表。
眼看濮人代表们议论纷纷、久久不停,夏铭一抬手示意濮人十夫长们停止议论,大家很快安静下来。然后,夏铭一把目光扫向身旁的爱徒李广安,他用野人部落的语言说道:
“广安,你给大伙说说你的看法。”
李广安点点头,接着用野人部落的语言说道:
“导师,伊婷的建议就是我的意见。”
李广安在3个月前被巴人的儿童捅伤,已深知晚商时代之险恶,觉得撤回野人神山挺好的;另一方面,沈伊婷是他的女朋友,他当然要表态支持。
会场随即陷入短暂沉默,呿呿呿的玉埙声持续着,夹杂着篝火燃烧木头的噼里啪啦声音,很快,按捺不住的速氓终于开口,他对手下的濮人十夫长们训责道:
“我反对撤兵!在一粒食盐都没有得到的前提下返回野人神山,你们不觉得丢人吗?我们濮人怎样向部落女神交代!”
“巫咸国是我们曾经的宗主国,哪怕我们现在不为其殉国,至少也要为它干些事情,例如,看看有没有机会抢救出巫咸国的幸存遗民……”
满腔热血的速氓说完后,会场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享有最终决定权的夏铭一问速氓:
“巫咸国已经灭亡,而从北边来的庸人不是我们的盟友,肯定不会跟我们换盐。如今,庸人霸占着原属于巫咸国的盐泉,你速氓有什么好办法呢?让我们部落获取到食盐的好办法。”
速氓坚定回应:
“我们可以埋伏在庸人可能北返的山路,伺机而动!”
夏铭一笑问:“你熟悉庸人可能北返的路段吗?”
“不熟悉,但我速氓绝不赞成取盐队原路返回野人神山!若没有了食盐,野人部落等于没有生机,缺盐人无力,无法在陆地上打赢巴人!”
此时,纤儿的玉埙声戛然而止,她说道:
“速氓,野山蜂告诉我,有人正在快速接近我们的临时营地,你快快派手下去那边看看,看是不是嚓西他们7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