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梅遒的心情,青陌耐着性子解释:“‘一般’的意思就是基本不可能……”
在她和梅遒相持不下之际,赵云洲轻喃道:“山洞……”
一人一妖顿住,一起转头看向她,异口同声问:
“什么山洞?”
“发现小煤球儿的山洞啊!”
细想之下,赵云洲越发觉得,史衷前去此地的可能性极高,她声量放大道:“你们忘了?小煤球儿离开木屋后,阿衷立刻就后悔了,立马起身出门寻找。他没想到小煤球儿会下山,第一时间就去了当初找到幼小煤球儿的山洞……也是在那儿……”
见小煤球儿并没在那山洞之中,当时跟在史衷身边的赵云洲便前往别处搜寻梅遒的身影。
哪知,离开不久,她便听到几声震耳枪响,待她赶回山洞时,看到的只有倒在血泊中的史衷。
虽然史衷强撑着爬回木屋,拨打了求救电话,但终因失血过多、伤势过重而昏死过去。
听了赵云洲的话,梅遒低落地垂下脑袋,耳朵、尾巴都耷拉着:“是我害他这样,他肯定很恨我,怎么可能去,去那个山洞呢……”
“不,小煤球儿,他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即使他以为你只是一只普通豹子的时候……难道你感受不到吗?再说,他受伤跟你无关,是行凶之人的过错。”
经过赵云洲一番劝导,大黑猫耳朵抖了抖,稍微支棱了些。
“好啦,事不宜迟,赶紧过去!”
趁着二人说话的间隙,青陌已经给史衷的残余魂魄加了一层稳固结界,接着拉着两人原地消失。
刚一落地,还没站稳脚,梅遒就朝山洞口冲去,边跑边喊:“阿衷,阿衷!史衷!!”
“大猫,你喊也没用,他不一定知道自己是谁……而且也不一定……”
在这……
后半句,在青陌见到史衷的魂魄后,被咽了回去。
“老头儿!”
“阿衷!”
待看清山洞口的身影后,梅遒跑得更快了,连赵云洲也一下飞了过去。
不过正如青陌所说,史衷的魂魄见到朝自己飞奔过来的一男一女,并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见他毫无波动地注视着自己,梅遒和赵云洲都难掩失落,但这失落转瞬即逝,他俩同时回头看向青陌:“找到了,找到了!这下阿衷有救了!”
相比两人的兴奋激动,青陌略显平静。
边取出一枚半个手掌大小的紫红木牌,她边朝二人走近道:“我现在立刻回去完成回魂术法,不过这里最好留人,保证史先生的魂魄不再移动到其他地点。”
接着,她咬破手指,在掌中木牌上滴了自己的血后,递出:“这是可以提升移动速度的咒令,待史先生魂魄消失后,掰断木牌,你们就可以快速回到医院。”
不等梅遒说什么,赵云洲抢先接过木牌道:“多谢小陌。我留下来看着阿衷,小煤球儿……”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侧的梅遒,微笑道:“你跟着小陌回去……”
“为什么?不能留你一个在这儿,万一遇上什么危险……而且,应该我留下来,你在医院。你守了他那么久,难道不想看到他苏醒过来吗?”
梅遒不肯,还作势要夺赵云洲手中的木牌。
赵云洲轻轻抚上他的脸,眼中含着水光:“我当然想陪着他醒过来,可是,我希望在他漫长沉睡后,苏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有亲人陪在他身边,让他知道,除了我之外,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记挂着他。”
说到这儿,她稍顿,歪头轻笑道:“噢,不对,不是人,是个妖~”
这冷笑话给梅遒造一愣,不过他也明白了赵云洲的用心,握紧她的手道:“我会加上你的份儿,好好陪伴他!等老头儿的魂魄消失了,别耽误,立刻回医院!”
“嗯~”
如此,梅遒打算随青陌回医院,刚要搭上她的手臂,他又猛地缩回手,拉着青陌走出山洞,低声道:“陌哥,我还有个请求,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青陌带着梅遒瞬移回病房,确认无人在后,边显出身形,边快速补充史衷魂魄所在位置,至此,备齐了所有回魂咒所需的物品、信息。
就在她启动回魂阵之时,赵云洲与史衷这边……
虽然赵云洲死后,好不容易使自己接受,已经与阿衷不是同一个世界之人的现实,但此刻,身边的阿衷眼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面容,这让她如何能接受他当自己是陌生人?
大力攥着手中木牌,直到棱角硌得手指发白,她才咽了几下口水,试探着开口:“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男人起初呆立着,闻声,侧头看来,眼中无波,摇摇头。
这样的回应,赵云洲早有预料,可仍是不免鼻头泛酸、眼眶湿润。
别开脸,紧闭双眼,不让泪水流出,她安慰自己:
这也没办法,小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阿衷现在记忆缺失,很多人事物已经不记得……
可她是赵云洲啊……
她不是任何什么人,不是他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过客,是他一生中比理想还要重要的人,不是吗?
越是让自己不要在意,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这种刺痛酥麻之感就扩散的越快越深。
仿佛由土捏造的心房,有一点点裂缝后,雨水就会越渗越多,慢慢将裂缝冲开,将心房击垮。
无可避免地,泪水决堤。
看到面前的女人哭,史衷的心没来由地跟着揪痛。
不受控制地,伸出手为她拭泪,看到自己的手无知无觉地举动,他有些惊愕:自己什么时候会对一个陌生人,做出如此放荡之举,这要是被她看见,还不得……
被她……看见?
她……
奇怪,“她”是谁?
思索间,史衷没来得及抽回手。
触上女人的脸庞,没有温度,可滴落在他手上的泪,却炙热滚烫。
仿佛落叶飘至平静湖面,史衷空洞的内心轻轻缓缓地泛起波澜。
这就是“她”啊!
这是……他的阿洲啊!
“阿洲……”
刚唤出声,史衷的魂魄忽地开始发出白光,且逐渐变得透明,连手中的触感也一点点变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