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松在前,梁子久在后,绕了好几条街,进了一家小旅馆。
在旅馆房间里,老松说:“梁哥,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梁子久说:“大概猜得到一点,不知对不对。”
老松问道:“梁哥您说。”
梁子久道:“你们是跟政府对着斗的吧?是那个,红色的?”
老松说:“是,我们就是赤党。”
梁子久并不显出惊惶。他知道,这个时候还装傻,就装得太过了。过犹不及,不可再装----
他的眼睛闪亮,只上下看老松。
老松笑道:“梁哥你出手好厉害!”
梁子久微叹道:“也是被逼急了,要真地事先知道会碰上那么巧的人,我也就——”
老松盯视梁子久的脸:“梁哥,你我认识也不算短了,那天我们事情实在紧急,求到了梁哥你这里,梁哥果然够朋友,讲义气!
这个事情,我们永远牢记在心。”
稍稍停了一下,好像等梁子久说点什么。
梁子久控制住些自己心跳,暗中告诫自己:“这时候,按照董长官说的理论,不能过于主动,这样好些。
像我这样,算是见过风浪的,有几下子的,应该沉稳一些,也算拿点架子,等对方说话----”
他说:“老松哥,你客气了,那天,我也算是要自保,不然,也许今天咱俩都没法在这里见面,哈哈。”
老松也笑了:“是,梁哥说得是。”好像刚刚想起来似地,“哦,小黄鱼弟兄说了,梁哥算是救了他两次命,如果梁哥什么时候有事情,需要他帮忙,他义不容辞。”
梁子久笑道:“那我先谢谢他了。人在江湖上,总得遇到些事,多个朋友多条路。”
老松忽道:“梁哥好像不在帮里做事了?”
梁子久奇道:“哎,老松哥你怎么知道?”
老松点头道:“我们对梁哥相助,冒死出手杀敌,很是感激!是以打探了一些梁哥的事情,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梁哥谅解。”
梁子久心中骂道:“老东西,你‘打探了一些’?只怕连老子早上吃了几个葱油饼都数清楚了吧?”
面上堆笑道:“不要紧不要紧,能够理解,你们干大事的,不容易,真正时刻冒危险的,是你们。”
老松再一次直视梁子久:“梁哥,你那天虽然是被迫出手,却算是替我们出了大力,等同于跟我们一起冲锋陷阵了!梁哥你说,以后还有这样的时候,你怎么想?”
梁子久看着老松,慨然道:“再有这样的大险关头,我还是要干,不能含糊!”
老松道:“好!梁哥,话说到这份上,我得直接问你了,你愿不愿意参加我们?
我们一起,就像你我有时候说的——我们赤党的书上说的那样,向帝国主义走狗反动派斗争?”
梁子久有些激动。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
无论这激动的真正缘由是什么,这时候显露出来,却是合适得很。
他心里想:“哈,机会终于来了!老子没有白费劲,没有白冒险,老警察所长,你也没有白死----”
他激动道:“老松哥,你们觉得我行?”
老松点头:“小黄鱼和我,都觉得你行。
梁哥,人活一世,总要做些事情,现在中国的劳苦大众,都受着帝国主义和他们的走狗反动派的压迫——
哦,这个道理,梁哥你大体比较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梁哥你要是愿意参加我们,我们组织上一定是很欢迎你的。”
梁子久果决地说:“只要老松哥小黄鱼弟兄你们看得起我,我梁子久,愿意参加,这个,革命斗争。和帝国主义,以及他们的走狗,反动政府,坚决斗争到底!”
老松说:“好,梁哥,今天就谈到这里。下一次,我们再跟你联络,请你准备参加一些我们的秘密行动。”
梁子久激动劲头还没下去,挽挽袖子:“是不是要动手?”
老松笑着摇头道:“我们的组织,各有分工。好,今天先到这里,梁哥我们下次再聊。”
梁子久不好再说什么。也不能再说什么。他牢记着董长官的教导:“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