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凶手大人也认识,是方清音。”
章明华的声音很弱,说出来的话却让上官烨心头大震。
“你确定?你见过方清音,能认出是她?”
“方清音是谁?”
章毓之却不记得这个名字。
“大人,我确定没有认错,虽然我有一年多没见过她了,但我对她的印象还算深刻。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再问问店里其他人,见过她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倩茹呢?倩茹怎么样?”
章明华似是刚想起她那个表妹,挣扎着就要从榻上坐起来。
“小姐,您别激动,倩茹小姐已经去了。”
春桃跪倒在榻前,哭着按住了她。
“华儿,你既然能指认凶手,凶手又是当场被抓,想必上官大人很快就能将凶手正法。你莫要哭了,身子要紧。”
章毓之也在一旁劝着,然后对着上官烨一拱手。
“上官大人,既然我女儿已经做完证了,我现在要接她回府。”
“章小姐,请你详细说一下案发经过。”
上官烨藏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敛了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问。
章明华没有答话,却是掩唇轻咳,刚支起一点的身子虚弱无力地倒回榻上。
“上官大人,我女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凶手是方清音,你还要她说什么?她伤得这么重,需要静养。
你想知道案发经过,去审问凶手就是。不管是多狡诈的凶手,你皇城司也自有办法让她如实招认,又何必非要问华儿?”
章毓之挡在榻前,怒目瞪着上官烨,气得胡须都在颤抖。
“章小姐,凶手行凶时穿的什么衣服?她是先刺伤的余小姐还是你?你们可有呼救?当时杏儿可在现场?”
上官烨没有理会章毓之,错身一步,仍然目光直视榻上躺着的人。
“大人,她穿着与杏儿一般的淡蓝色衣裙,端着茶水进来,她低着头,我们只当是杏儿,所以没有防备。
结果她从托盘下突然取出匕首,一刀刺中了倩茹,我正要呼救,就被她刺中了腹部,再想呼喊,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也就是她刺中我时,我看清了她的正脸,认出了她。
后来我就昏迷了,直到现在醒来,这就是案发经过。
我与她只在一年半前的闺阁诗会上见过一面,此外并无往来,她的行凶动机想必大人能查清楚,我不知道也没有理由诬陷她。
如此,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章明华喘了一会儿,眼神毫不畏惧地与上官烨对视,缓缓道来。
“有劳章小姐,本官没有其他问题了。这个案子本官会尽快查清,还章小姐一个公道。”
上官烨见章明华神色不似作伪,客套地说起了场面话。
然后他转向章毓之拱了拱手。
“章大人,您可以接章小姐回府了。本官还有公务,恕不远送。”
打发了章氏父女,上官烨亲自将其他人审问了一遍。
然后严陵也回来了。
“大人,属下仔细检查过,张记胭脂铺并无任何密道入口。
属下怀疑,那张记底下只是密道的中间交汇处,那扇石门后还有一条密道通向别处。
大人,可要将张记的院子挖了,查那另一半密道通往何处?”
严陵派人查了张记许久,奈何张记交往的官宦人家确实太多,一直还未全部查清,却没想到原来张记只是一个障眼法,白白牵扯了他们这么多精力。
上官烨蹙眉沉思片刻,轻轻颔首。
“入夜了再挖,动静小一点。”
挖开了密道极有可能惊动耶律齐的人,但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放任这群人脱离掌控,瞒着皇城司行事,还不如惊动他们,让他们短期内不敢妄动。
严陵领命退下了,上官烨召来张鸿,吩咐了他加派人手去捉拿凶手。
然后他回了一趟后院,带着一念为他准备好的东西去了地牢。
“大人,她醒了吗?”
方清音一心盼着那个幸存的姑娘醒来能证明她的清白,她一个人待在牢房里也坐不住,此时一见上官烨就迎了上来。
“醒了,清音,还得委屈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来,先上药。”
上官烨是一个人来的,外面的看守也被他打发了,他将带来的包袱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罐,对方清音招了招手。
“大人,我没受伤。她没看清凶手吗?不能证明不是我?”
方清音摇头,她只关心自己能否脱罪,早就忘了她自己弄出的小伤。
“你的唇破了。”
说话间,上官烨已经用食指蘸了药膏,抚上了她的唇瓣。
方清音瞬间捏紧了衣摆,她想往后躲,又生生钉住了脚步,垂着眼不敢看他,连呼吸都禀住了。
温热的手指,清凉的药膏,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在她唇瓣上交融,方清音蓦地红了脸,那是她本能的羞涩,但她此时脑子却格外清醒。
她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避而不谈的关键。
幸存的姑娘醒了,却不能还她清白。
最关键的证人不能证明她无罪,那她能依赖的只剩下上官烨了。
而上官烨究竟有多信任她,对她的一面之词信了几分,她不敢妄自揣测,也不敢托大,只能小心应对。
“大人,她说了什么?”
方清音一直等到上官烨收回了手才抬眸看他。
“不急,先换身衣裳,我带了干净的衣裳给你。”
上官烨指了指桌上的包袱,转身走到了门口,背对着她。
方清音抿了抿唇,这衣裙一身血腥味,她闻着确实难受,便依言打开了包袱。
她看了眼上官烨的背影,见牢房外空无一人甚是安静,便转过身快速脱掉了外衣。
上官烨似是怕她尴尬,只给她带了外裳,并无里衣,她很快就换好了。
包袱下面还放了一件厚的毛裘披风,只是表面铺了一层朴素的蓝布,遮住了上好的毛皮,看起来一点也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