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蒋老师吗?”电话那边有着轻微的口音,让我时摸不清对方是谁。
蒋老师?我不作老师已经很多年了,这个称呼一时有些陌生,我微微一顿,问道:“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相里实验中学的小王,学校要举办六十年校庆,我们知道您曾就职于相里实验中学,是这里的老教师,您如今已经成为网文界的大咖,不知能否赏脸光临!”
这位小丫头听声音年岁很轻,她的声音和年岁一样,也很轻。
那些话把我的回忆拉回到十几年之前,那时我确实曾是相里实验中学的一位物理教师,我还和女鬼谈起了爱恋,更重要的是我曾三次进入了精神病院。
那些飘渺的回忆,仿佛来自上个世界,或许是沉溺于回忆太久,我久久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的小王明显有了些着急地问道:“蒋老师,您在听吗?”
她轻柔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微微一顿道:“在听。刚才你过奖了,我就是个网文写手而已,谈不上大咖。”
“您真是谦虚了,您的多部作品已经被搬上了荧幕,您不是大咖,谁是大咖?”
我不想就咖不咖的问题,与她辩驳。人往往都是这样,在不出名的时候拼命的想证明自己,如今我已功成名就,便不再在乎这些。
小王见我没说话,又问道:“蒋老师,我们的校庆就定在12月30日,您有档期吗?”
我心中暗暗觉得好笑,我是作家不是编剧,也不进剧组,哪有什么档期不档期?
12月30日是个多么让人熟悉的日子,二十年前校庆那日的乌龙仿佛历历在目,我还能清楚地记得小于那日看到录像机中自己疯狂的举动后自己是多么的崩溃。
校庆?我去还是不去呢?我忽然又想起了崔永明,那个据说差点被我捅死的人。我有点当他功成名就后为何给相里镇捐了几千万,又回到相里镇耀武扬威。
他当年为了逃避,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相里镇,成功后自然想回到成就丢脸的地方重拾颜面。
我当年离开相里镇时也可谓是颜面扫地,我在时尚且当面背后就有人提过我精神不好的事,我离开后想必更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今我在网文界也算小有名气。至少在他们看来如此,不然他们也不会邀请我重回相里。
既如此,我自然也想回去一扫从前的不堪。
但我并没有急着答应小王,这样我显得我过于迫切,于是我委婉说道:“多谢校领导还记得我蒋征明这个人,如果那段时间我没安排,就去参加校庆!”
“真的吗?”小王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兴奋。
“恩。”
既然我已经承诺,显然也没什么再可说得话题了,于是小王知趣地说了句:“蒋老师,那先这样,我不打扰您了。您若来了,提前联系我,学校会给您做相关安排。”
“好!”我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又想起了崔永明,如今十七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个曾被我捅上的人是否还活着。
不知道为何督导评估时那日再二楼接待室的画面再次出现,我忽然想起了崔永明的口音。
他也是操着一口东北口音的普通话,我忽地想起了我第一次从老校区回来时马老师说得那句话:“你们知道小蒋是东北人,就不该带他娶老校区!”
怪不得小玉会找到我,原来我和崔永明,不单单是名字有个字相同,还有着相近的身高,和相同的口音。
由崔永明我又想到了马老师,一晃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到马老师了。
从天水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联系任何人,后来再联系马老师时,才发现马老师从前的号码已经打不通,也不知马老师的现状如何了。
想到此,我真的希望校庆那日快点到来,回到相里后,我会去见一见马老师。
日子不经盼望,一晃就到了十二月份末,我坐上飞机直到飞到天水后,我才拨打了小王的手机,告诉她我已经到达了天水。
小王十分高兴,要派车去机场接我,但我不喜麻烦人,便婉拒了,只问了校庆的时间和地点,打算第二日再前往相里。说实话,虽时隔十七年,但再回这个地方我仍旧心有余悸。
看看手腕上那串早已褪色的手串,似乎只有看见它我才感到安稳。
当天我在机场市里一家酒店过了一夜,这十七年天水变化十分之大,早已不是十七年前的那个小城,俨然已经成为了国际化大都市。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透过玻璃窗,欣赏天水的夜景,直到夜色深浓,才入睡。
次日我按照时间到达了校庆地点,如今的校庆就在本校举行。因为时隔十七年,相里实验中学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原有的校区的基础上又进行了外扩,现在已经有了礼堂,因此校庆就在礼堂举行。
校庆十分热闹,我还被邀请到台上发言,直到校庆结束一切都非常顺利,这里暂且不提。
校庆结束后,一些嘉宾依次散场,小王走进我道:“蒋老师,您讲得真好!”
我扯了扯嘴角,我知道这只是几句客套话,哪会在意。
但我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于是便问向小王道:“你知道马老师的联系方式或者他家住址吗?”
“马老师?哪个马老师?”她眼神里写着明显的狐疑。
我忽地恍然大悟,小王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岁,马老师在非典那年就退休了,她显然是不知道马老师的。
这时张姐从旁边经过,见我站在这里激动地说道:“没想到,他们把你请回来了?”
“毕竟在这里待过,既然打给我,也不好婉拒。”
时隔十七年曾经的张姐也已经变成了老太太,虽然她仍旧化着精致的妆,但也掩盖不住她的年岁。张姐是学校的老人,自然知道马老师,于是我又问道:“张姐,您知道马老师的联系方式或者家庭住址吗?”
不知为何,张姐明显一愣,不知何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道:“我许多年也没联系过马老师了,要不你问问别人,自己去校史室找档案看看?”
张姐说的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开。
可才走不远,就听到小王问张姐道:“我虽然来得晚,也没听过学校有马老师这个人啊?张姐,到底有没有马老师啊?”
张姐无奈叹息一句,道:“你听过蒋老师的事吧?你该知晓他进过三次精神病院吧?”
我心中暗暗觉得不好,快速向校史室走去。
校史室依然对外开放,我仔细翻着相里实验中学,自从北林中学开始的教师档案,确实没有一位姓马的老师,而且我记得那年校庆照了照片马老师就站在我的身边,而今日看到照片时我的身边并不是马老师。
心中慌乱至极,我依旧仔细寻找,却在老北林中学的校历中看到了孟小玉这个名字。
在校历中夹了一张照片,那照片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已经微微褪色,但不难看出照片上有一个穿着红色白色衬衫的女老师。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照片中的小玉忽然笑了,而且笑容特别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