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个巷口时候,老松从巷子里快步走出来。
“梁哥,梁哥!”
老松满面堆笑。
梁子久诧异道:“老松哥,你住在这里面么?”
老松笑道:“不是。我是因为事情出了点变故,赶紧找您梁哥说说----”
“哦?怎么了。我连怎么跟厂子里说,都已经想好了呀。是不是我们要先罢工,我再当代表去找老板?”
“不不,是这样。我们工友们商量了一下,觉得现在就行动,机会好像不是很好,想还是再等等看。今天,就不麻烦梁哥了。哦,算是已经大大麻烦了梁哥一下,让您晚上都没睡好觉吧?”
“哪里哪里,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怎么替工友们出头说话,睡得挺好,一觉到大天明。”
梁子久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嘴边浮起由衷的微笑。他想到:“就老松你们试探老子的这一套,离老子只受过几天紧急训练的档次,都他妈的还差得远!----”
老松高兴地点头道:“谢谢梁哥。这样,昨天梁哥你请了我,本来应该是我请你的----我想,今天晚上,我请梁哥,还是那家小饭馆,梁哥看得起我,我跟梁哥算是交个朋友,聊一聊,怎么样?”
梁子久微微笑了,他想到:“老子梦里,应该梦见,和这老松对峙的,是我----”
他应承道:“好,这个,恭敬不如,嗯,不如从命----”
一来二去,梁子久和老松成了朋友。
聊谈之中,梁子久嘴中蹦出的词语,夹带他从赤党刊物上看来的新名堂多了一些。
一天又喝茶聊谈,梁子久再冒几个词句,忽看看老松,说:“以前有个朋友,听他说的----现在有些事情,就和我那朋友说的一样,想起来一些他说的词,一些话,觉得有道理。
老松哥你不是外人,我冒出来几句,你不会把我卖了得赏金吧?”
老松严肃道:“梁哥,你这是什么话?
咱们谈天说地,我觉得挺说得来,我也有些听说过的道理事情,不怎么懂。
我想想,下次咱们聊的时候,请梁哥听听,给我讲讲----”
梁子久心道:“他妈的老松,你这老东西,十之七八是个赤党,不然,像你这样装成老实工人的样子,一肚子鬼主意,就这样在厂子里混,岂不大大浪费了你这个人才---”
爽朗应道:“好,老松哥,咱们一起琢磨琢磨,这世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老松突然问一句:“梁哥,你那以前的朋友,现在在哪里?”
梁子久心中骂道:“他妈的,老子不会看错你了----”
含糊应道:“他后来不在上海,好像出事了,死了。我没再多打听。”
说话间,手哆嗦起来,茶杯里的水都洒了些出来。
心里想:“老子这生气的样子,应该还算合适。”
老松声音沉重了不少:“我看梁哥你那朋友,是做大事的人,可惜啊。”
梁子久也点头道:“是,我觉得是。所以,我有好些不明白,怎么好多有本事的人,这世道,都容不下,活不长?他妈的,还是像咱们这样,干不了大事,顶多悄悄说些话,图个心里松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