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班了,往家走的路上,看见前面不远巷子口有人一闪。
梁子久本来就耳目灵光,经过训练,加上有心,一眼就看清,那正是从面粉厂逃去无踪的小黄鱼。
他回头看看,后面没人。
他继续前行,不紧不慢。
快到巷口了,小黄鱼闪身出来。
梁子久惊道:“你是小——”立刻掩住自己嘴,向后看看。
小黄鱼笑嘻嘻地说:“是我,梁哥,你还记得我。”
梁子久说:“怎么不记得?你把我们厂子的人,都给吓得够呛。我那天,差点尿到裤子里。”
小黄鱼乐了乐道:“梁哥,你在那厂房里,尿得干净痛快,怎么会尿到裤子里?”
梁子久有些吃惊道:“怎么,那天?”
小黄鱼说:“行了梁哥,那天要不是你通风,我现在只怕身上已经没有好皮了。”
梁子久上下看看小黄鱼,又看看后面,终于叹口气道:“你不容易啊。你还不跑远一些,又溜回来做什么?”
小黄鱼笑道:“梁哥,你要是去报个信,能弄最少一百大洋吧?”
梁子久有些怒气道:“妈的,你把老子看成什么人了?”
突地又惊道:“怎么,你真是赤党?”
小黄鱼却说:“我要是赤党,还敢回来找你梁哥道谢?”
梁子久心中有些失望,脸上却一点不露:“那就好,你回厂子里上班,警察局真地来查,查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小黄鱼道;“先不说这个,梁哥,我想请你喝两杯,你愿意么?”
梁子久心中高兴,嘴上却说:“这个,要喝的话,也得我掏钱。”
小黄鱼说:“也好,这一回喝高兴了,咱们下一回再喝,我请。”说完,看梁子久脸色。
梁子久豪爽道:“好!”
在僻静地带的一家小饭馆里,小黄鱼向梁子久敬酒,表示对救命恩人的感谢。
梁子久也不再装糊涂,只是隐隐表示:“----过去在帮里,走江湖,都是要讲义气的----一直觉得小黄鱼你不错,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小黄鱼也不做多的解释,就跟梁子久说些厂子里,码头上的杂事。说到一些令人生气的大小冲突等等。
梁子久酒劲上来一些,把酒杯在桌上一顿,说:“他妈的。我就看不惯一些洋人和他们的狗腿子,对咱中国人的那股子劲头!”
说完,他似乎觉得言语有失,看看小黄鱼。
小黄鱼微微一笑,端酒杯:“梁哥快人快语,到底是江湖上闯荡出来的!我敬梁哥一杯!”
继续喝,两人又都回避了任何大些的话题。
喝完酒分手,梁子久有些伤感:“小黄鱼,不光是我,厂子里还有弟兄,真地想你呢。”
小黄鱼说:“我也想好些弟兄们,不过,梁哥你还是不要跟他们说咱俩在一起喝酒的事情。”
梁子久看看小黄鱼的眼神,立刻使劲摇手:“你放心,我绝对不说!”
接下来的好些天,梁子久使劲压住了自己要去见工程师上司的想法。
就连原定的可以在不方便见面时采取的通信方式,梁子久也绝对不用。
他总觉得,自从和小黄鱼喝酒之后,暗地里,就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也许有,也许没有。不管有没有,老子都当是有!
这就是董长官说的,宁可信其有,不可猜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