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工头一听,居然面前是这么个货色!
也不敢得罪,立刻陪笑道:“您长官福运官运,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不过我说的,可是真的实话,这有小半年了,绝对没有招收新工人。”
“嗯,”老警察点点头,“我也就这么随口问一句,没有就算了。你这里,刚才我看有个人,好像我见过,妈的,老子想,如果是那小子,就又是一个赤党嫌疑!”
说完,又瞪眼珠子,看不远不近往这里望的厂里职工,没看出什么来,转身悻悻走了。
事情涉及到赤党,大工头不敢怠慢,立刻找到厂子总经理,两人分工处理此事。
经理负责向洋老板报告,并拟定防止赤党分子渗透捣乱的新规矩细则。
大工头召集小工头们,一个个查问,又派人去探听政府捉拿小黄鱼的结果。
去探听的人回来说,小黄鱼本来就是个光棍工人,父母亲都在苏北乡下。
他本人原就经常东住西住,目前暂时住在一个工人杂居的棚子里,这会儿,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工头说:“娘卖的,真地是个赤党?各位注意了,以后任何地方看见他,立刻向政府报告!”
小工头们都连忙点头答应。
梁子久自然也把脑袋点得像鸡啄米。
点头时候,他暗想:“他妈的,工程师上司设计的这一小套把戏,不知道灵不灵。
我今天也没跟小黄鱼照面,就那样遮遮掩掩试试探探地说话,赤党能上钩?
那小黄鱼,据说还是区里侦缉队花了不少力气,才打探得比较确实的一个赤党嫌疑分子,就这样,让我今天暗示两句,就跑了个屁的了----
要是这小子不回头找我,这一条鱼,还不就真地溜了进海里去了?
到哪里去找?
岂不是浪费了一条抓赤党的线索?
还有,那老警察,正是阿憨死了那次行动中,骂过老子的家伙!
这老东西,真地眼光犀利,他顶多扫到我的背影一眼,居然能想起那一次的我来?
妈的,幸亏我刚才溜开得快----
当然,老子现在,绝对不会怕他!
他要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还不赶紧向老子行礼?为了不因小失大,我才躲了一下。
妈的,如果让上司随便处理了他,还不知会弄出什么更多的麻烦来,我得想想,怎么弄----”
其实梁子久对这两件事,都是多余担心了。
他跟工程师上司一报告,上司笑了:“不错,你比较细心,反应快,躲开得及时----
这老警察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三天之内,调那老东西到城郊去,也算是恢复职级,那头也常有赤党捣乱,他到那边一忙,就把这头忘了——
唔,这样好,不打击队伍剿共积极性,又保你这头少些麻烦罗嗦。
至于小黄鱼,你安心等待,据我看,只要那小黄鱼真是赤党,他们赤党就会找你!”
稍稍沉沉,工程师上司又说:“就是他们不找你了,过一段,我们再弄一套。我这里,线头不少,能用的,也绝不是仅仅一条小黄鱼。我这里,还有大黑鱼,大鲤鱼的踪迹呢!以后你还有的是机会----”
梁子久记着工程师上司的话,每天照样上班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