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久对家里人，也说得不差，没出任何纰漏。
家里人唯一觉得奇怪的是，每两三天，梁子久总要在夜里弄得一身汗地回家来。
按照董长官训练课上讲的东西，遵照系统上海部门负责人的命令，梁子久待人处事方式变了不少。
他本来和工友们关系还行。在帮会，走江湖，能拉拢人是基本技能。现在经过训练，他和人相处得更好了。
即便有时候遇到不顺利，梁子久想到：“老子是国民革命重要系统里的，岂能和你等小痞子一般见识？老子真要收拾你，会让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他妈的----”满面笑容地便把麻烦矛盾化解了。
他在一帮工友中，威信迅速提高。
两个月里，梁子久三次在深夜里。去过那座大铁门里面的洋房，和系统上海部门负责人见面。
负责人三十出头，居然是个留过洋的工程师。
他对梁子久很是满意。有两次还说：“到底是老董看中的，小伙子，你前程远大啊！”
工程师文化水平高，思维缜密。
第三个深夜，他听了梁子久对面粉厂工人情况的描述，以及几个梁子久觉得“可能有些秘密”的厂里职员工人的介绍，又从大铁柜子里取出几个卷宗，在桌面上摊开，翻翻这个，又翻翻那个，点头道：“我这里有些材料，和你那面粉厂情况有些交集。老董，厉害！他真地记得住！”
梁子久听到上司又提起自己的提携人，不由有些激动，但忍住了，不问。
工程师看看他，又点头：“好。你挺懂规矩。
这个，我的意思是，老董，一是记性好，二是真地有心---
他只粗粗看过这里的一些材料，他就能把材料里只两次提到过的你那面粉厂给记住了。并且做了交代安排。
老董是我们这一行的楷模---
对你的安排，也算是让你学有所用，这样提高得也快。”
工程师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凝神道：“学了本事，要多用，就像读了书，要到工厂实习一样----”
梁子久有些发傻，看着上司。
工程师笑道：“我这也是扯远了。实业重要，怎比得了咱们现在这行重要？赤党不剿灭，国民革命，成功不了！”
工程师上司的话题转到工作上：“你准备更深入----记住，你的工作，只跟我个人联系。我会安排其他同志配合你。
这是老董特地嘱咐过的，小伙子，好好干----”
这天，梁子久晃晃荡荡地在面粉厂几个车间兜了一圈，和一些老少工人开开玩笑。
一个青年工人，也是在帮的，看梁子久还高兴，问他：“梁哥，好久没见你了。你是不是有喜事要办？记得跟兄弟我说一声。”
梁子久一愣，笑骂道：“他妈的，你小子才有喜事要办吧？看你都乐晕了头了！老子昨天还到这里来过，看见过你小子。”
青工说：“梁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看看没什么其他人注意听他说话，便比划一下，“好几次有事情，没看见你梁哥。”
梁子久又是一愣，反应过来，笑道：“嗨，兄弟说的是。
我是随着年岁长，慢慢没了那股子向上的劲头。
再加上家里老人都需要照顾，有些忙不过来。靠帮里前辈们关照，这才松脱一些----
不过兄弟你不要学我，你还是要听大哥大爷们的，好好出力气。不定什么时候，就感觉出在堂口的大好处了。”
青工见梁子久情真意切，感激道：“谢谢梁哥提醒。”
梁子久看看周围，问道：“怎么不见小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