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久看见不远处一个黄包车夫正伸展两臂,摆了一个舒适的伸懒腰姿势。
他眼皮不眨,看清黄包车夫伸展的两臂中,左臂依然伸直,右臂垂了一下,又伸直。然后两臂放下。
黄包车夫并不朝他这边看。
梁子久走过去,看看黄包车夫,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张脸。
黄包车夫拾起车把,低声说了句:“上车。”
梁子久毫不犹豫地坐上了车子。
车子轻快地跑动,转来转去,终于停下。
黄包车夫放下车把,梁子久下车。
他看到,这里是一条小街,门户们都紧闭着。而他和车夫,正站在一扇中等大小的铁门前。
这会儿,大约是凌晨三点多钟,他估计。
黄包车夫走两步,在铁门上某个地方轻轻敲了三下。
铁门上一扇小窗子无声地打开。
梁子久感觉到,这小窗子,有点像自己刚刚不久前还蹲过的牢房门上的小窗子。他赶紧晃晃脑袋,把杂念抛开,集中注意力,“这就是新的人生新的路,要好好看和学----”。
铁门上的小窗子又合上。铁门上悄然无声地打开了一扇小门,出来一个青年人,竟也是一副车夫打扮。
青年人朝老黄包车夫微微一点头,也不理梁子久,拉起黄包车,径自走了。
老车夫示意一下,梁子久迈步进了大铁门上的小门。
老车夫也跟进来,关上小门。
梁子久跟着老车夫,进了院子里的一所洋房,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亮着灯,有一张木制单人床,床上被褥整齐。
关上门,老车夫伸手在脸上抓抓摸摸,笑道:“好,不错,不说话,不问话,照规定的做,这是最最基本的。
你就在这里,房间对面有个洗手间,吃饭有人送来
------你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你摇两下电话机,不用拿话筒通话,我来找你。”
梁子久呆呆看着伸直了腰的车夫,这不是董长官是谁?
董长官笑了笑,开门走了。
梁子久受训练的日子,从这一夜开始了。
训练日程安排得满满的。
训练室就在楼房地下室。
重要的基础理论知识课程,董长官亲自面对面单个教授,梁子久主要需要记住要点,课下再自己慢慢回想,在脑子里温习。
其余的一些动手课程中,董长官只讲化装课,别的几门课,分由另外的教员讲,并监督梁子久练习。
梁子久很累。每天晚上十点半,关灯睡觉时候,他脑袋一沾枕头,不出十秒钟,就睡着了。
他却总是兴趣十足地,精神十足地投入从早到晚的训练。
有的课程挺有意思,比如学吃西餐,装受伤的人等等,梁子久学来练来都情趣盎然。有的时候,他睡梦中,两手胡比划,脑子里梦见怎样摆刀叉----
基本格斗训练中,梁子久的武术功底起了作用,不怎么费劲,就掌握了一些捉人杀人的技巧,不过他知道,自己离高手,还差得很远,便一有空就练。正所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
每隔两天,他坐到一辆蒙布卡车里,到郊外江边,跟在几个教员身后,跑出去三公里,再跑回来,把他累得够呛。看几个教员,都若无其事,出点小汗而已。
从教员们间或的说话中,梁子久知道了,这几个教员,每天都有这样的跑步。至于除了他,教员们带谁跟谁在一起跑,梁子久按规矩,不问。
最令梁子久心动的,是一点小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