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脸前,伸出一个巴掌。
梁子久呆呆道:“五十大洋?”
看守的巴掌下去了,脸上露出讥笑。
“他妈的,你当老子们是叫花子?五十?五百!
你小子想清楚了啊!
不然,到了明天上午,老子的长官们心里一烦,让人臭揍你一顿,明天夜里再收拾一顿,你小子就等着让你家里人给你收尸吧啊!”
梁子久心中绝望,火气猛地上来。
他想:“他妈的,老子就只当是自己在帮会里打地盘跟人拼命拼死了,就只当跟阿憨一起,被赤党扑死了----”
他正要张嘴大骂,突地想到:“骂了,被这帮侦缉队的弄死了,老子还得背一个赤党分子的名声,不成不成-----他妈的,老子流年不利,弄得如此之惨。”
心中如小鹿跑路,摇摇晃晃,叮叮咚咚,难受之极。
一眼看见,昏黄灯光下,看守脸上的嘲讽,梁子久火气又上来了。他再次破口大骂。
“他妈的,你们这帮国民革命的败类,政府和蒋总司令的苦心,加上钱,都被你们这帮家伙糟蹋了!
老子结义兄弟阿憨的命,也算是一半折在你们的手里!
还有一半,算是折在了赤匪手里,他妈的!
老子在帮里,也算是有点名头。
就你们这样胡搞,国民革命被你们糟蹋着,传到老子的帮里弟兄们耳朵里,都记着你们这帮孙子的份儿!
你个老东西,还想从老子这里榨出什么油水?
跟你说,白日做梦!
你等着,老子帮里的弟兄们要是不找你老小子算账,老子成了鬼,也要找你小子算账!”
看守在小窗口诧异地“咦”了一声,奇道:“嘿!还真有不怕死的啊!
这样看,老子越看越觉得你小子啊,弄不好就是个正宗赤党!
当然,有好多赤党,也是怕死的,就从老子这里求饶出去的。
你小子要是跟老子求饶,跟老子们侦缉队坦白交代,倒也不是不能直着出侦缉队去——
看你小子现在这个样子,真像是赤党!”
这个名声梁子久可绝不能背,他继续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赤党?
你个老东西才是赤党!
你想害死老子这样跟赤党势不两立的好人,你不是赤党是什么?”
看守又“咦”了一声,笑道:“老子倒是被赤党骂过好多次了,这里关过的,毙了的赤党,有的比你骂的厉害多了。不过,倒没有像你这样,骂了老子,又不愿承认是赤党,有点怪啊----”
正说到这里,看守的脸忽然消失了。
门外传来对话声。
“报告长官,犯人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就是对关他在这里,很不满意----”
梁子久有些诧异。
按说,他这样骂看守,就是不算狗血淋头级别,也算是撕破了脸不顾一切级别,这看守却并不在向上级报告时候故意添油加醋。
很快梁子久就想通了这个环节。
“老子毕竟是帮会里算得上一号的,刚才老子也递了话过去,这看守,还是有些许忌惮----
嗯,老子等见了长官,想好怎么说,总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拷打,最后死在这侦缉队里吧----”
这时候牢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