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看看,自己的部下们正在向前追赶捉拿四散奔逃的赤色“暴徒”,笑着对阿憨说:“行了,老子记住你的外号了!回头,老子跟老子的长官说说,转告帮里。
什么?你还是警察局的眼线?
好好!记住,小伙子,以前你小子当眼线,顶多是看见谁像小偷,谁像是江洋大盗什么的,赶紧跑到警察局报到领赏是吧?这以后,你要把眼光放高了,放远了!
什么是大事?国民革命!北伐成功!清理赤党,灭了赤色暴徒!
好了,老子要办公事了。你放心,我记得你小子的堂口,功劳,跑不了你的!”
军官手舞驳壳枪,指挥部下们捉拿赤色“暴徒”们去了。武装齐备的,受过北伐战火考验的国民革命军官兵们,抓杀上海赤色工人“暴徒”们,如鹰入鸽群,所向无敌----
事后很快查明,被阿憨一棒击毙的那青年人,是个地地道道的赤党。
阿憨真地立了功,在帮里的地位也直线上升了两三格,和梁子久不相上下了。
而在社会上的正宗地位,更是一下子和梁子久拉开了距离。
阿憨干别的,无论是给人盖房子当小工,还是在面粉厂当封袋工,总是比别人显得稍稍慢一些,不然也不会被人起个阿憨的绰号。
而他干起侦缉队的探子活儿,竟然出奇的比其他人要灵光。他憨憨的外表下,竟然有可谓天生探子的敏感,尤其对赤色分子之类的搞政治的人们,他有着超出常人多一些的辨识能力。
就是这多一些,让阿憨最终完全脱离了体力劳动者行列,成了侦缉队正式成员,一年多之后,甚至当上了一个小组的副组长。
生活上,阿憨一反过去无人问亲的颓势,成了一个小香饽饽,至少有好几个过得去的姑娘可以让他挑选。
那天,梁子久把阿憨请到一家饭庄里,两人坐定,酒菜上足,梁子久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求。
“阿憨,组座,上次你跟我说了之后,我想了好久,算是想明白了。现在,就是想让兄弟你给我帮个忙,指个路口----”
阿憨当时就很不好意思:“梁哥,你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你这样称呼我,不合适,你梁哥以后再这样叫我,就是抽我阿憨的耳刮子-----
我阿憨,也就是运气好点,梁哥你要是投身于国民革命,比我阿憨有前程得多!
梁哥既然这样看得起兄弟我,我自然应该出全力,以报梁哥你对我的兄弟情义。
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
当天下午,梁子久便随结拜兄弟阿憨参加了行动。
梁子久身材不高,面相也比较年轻,化装作一个卖香烟的小青年,在行动目标——一幢老房子的后街上盯看。他的任务是,看住后面的窗户们,如果有人爬窗子出来,他必须发出信号,让协助行动的四个警察从暗处扑出来,擒拿逃出的赤党分子。
梁子久抖擞精神,颈脖子上挂着烟箱带子,手扶烟箱,在后街上来回走动。
遵照阿憨的嘱咐,他并不怎么出声吆喝——怕惊动了楼上的赤党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