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洞外,两个秘密战线的好手齐齐发呆。
小老汪只觉得脑海里隆隆作响,好似翻江倒海。
好一阵子,他听得练之猷在后面上面呼唤:“小汪,小汪!”
小老汪连忙应声:“我在,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练之猷急道:“你问他,他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小老汪不用再问,看见男子的嘴唇蠕动,嘶嘶出声,便附耳听,嘴里报告:“他说,毛栗!”
练之猷又道:“他的侄子叫什么?”
小老汪继续倾听,报告:“板栗!他说,他哥哥年木耳,还有他自己的家人,都住在年家围子那边。
年家围子的年团总是大恶霸---他要我们告诉他哥哥年木耳----”
就听练之猷在后面上面急速地说话。
“小汪弟!现在情况紧急,我得马上下到石屋那边去,你放心,总指挥总站长都在,我去报告!
上来的绳子还在这里,这里你看住,老子想,只有年蘑菇,啊呸,只有那家伙知道这里,你是上来守住,还是就在下面等,你随机处理,我得马上走了!”
小老汪不含糊,立刻应声道:“练哥你去!这里有我!”
后面上面,声息全无,练之猷必是急急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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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时日里,梁子久因为一个有些偶然的机会,走上了一条过去从未想过的人生岔道。
本来这岔道有极大可能,很快通向自己梦想的生活,不料却异变迭起----
那天,梁子久带了两块银元,穿过半个上海市区,找到了自己的一位结拜兄弟。
说是结拜兄弟,就在一座城市里讨生活,理应当常有来往才是。
其实不然,梁子久已经足有小半年没见到过他了。
过去两人先后加入帮会,意气相投,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都是热血一腔,共同闯荡江湖人间。
十个指头有长短,人有不同运气机遇,能力有高有低。渐渐地,梁子久无论从工余练武,还是头脑反应,又或是帮内前辈赏识程度,都超出同辈师兄弟一截子。
他对那结拜弟兄阿憨还是很关照的,有些好处,也都忘不了提携阿憨一把。那阿憨也算是梁子久拜了兄弟的圈子里,最够意思的一个,兄弟间凡有事需要帮忙时候,卖力得很。
人间风云突变。
这一变,自是有许多死伤惨烈。而对于好些人来说,也不啻为一大机会。
梁子久那位结拜兄弟阿憨就是个幸运儿。
阿憨早先已经在警察局补了个最外围的名字,算是个探子的眼线。正好赶上帮会里要出人出力,协同当时最有威势的北伐军搞清党,弹压满肚子不服的大群受共产党影响的上海工人----行动中,阿憨勇往直前,用洋镐柄敲死了一个正在大呼反对蒋总司令口号的青年人----
当时阿憨见下手重了,脚前这青年人脑浆子都出来了,眼看是个死人,自己不由有些发怵。
身边一个国民革命军军官却是一手伸出,大力拍着阿憨的肩膀:“好小子!有种!你叫什么名字?他妈的,不要害怕!
老子不是要拉你小子来当兵!
不过,像你这样的,真要到队伍上,只要不死,以后总能扛上校官牌子!
什么?你叫阿憨?老子看,你小子一点都不憨!脑子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