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戒民坊,余辉微薄,霞光漫天,夕阳映照下的庆安府,仿佛一幅绝美的淡墨山水画。
鬼使护法夏千愁自报名号后,南宫羽的心里也是暗自吃惊。对于鬼市,他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有这个地方和这群人。至于外界的种种传闻,他也是付之一笑。
既没有收到鬼市贩私的风声,又没有鬼市在都城作乱的证据,按律巡检司无法介入鬼市的案件。所以清剿鬼市一直由刑部提刑司主导,罗城外的青冈、安阳、泾阳、富安四县巡防衙协助。
按理说,南宫羽与鬼市中人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并且巡检司也从未和鬼市交过手。所以对鬼市为何派人袭击自己,他也是云山雾罩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夏千愁是奔着要他命来的。
夏千愁挥舞宝剑身子一纵,拔空七尺,剑破长空,犹如猛鹰捕兔,一片寒光直奔暗影要害。龙吟阵阵,火星四溅,暗影拼劲全力用乌泽剑硬接下这一招,顿觉手臂酸麻,瞄一眼,右手虎口处已经震裂。
“还行!很久没人能接下我这一剑了。”
夏千愁似乎很满意暗影的表现,阴气森森的脸上竟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紧接着他剑招一变,只见一片剑影挟着呼呼啸声,震人心弦,将暗影罩在剑影之内,形势岌岌可危。一个愈战愈勇,丝毫没有气力衰败的迹象,一个疲于应对,前心后背已经湿透。
暗影眼前一片剑幕,早已看不清夏千愁的身影,出招撤式也渐渐慢了下来。夏千愁岂能放过如此绝佳时机,他欺身而进,手腕一抖,剑尖点在暗影的右手腕上,暗影顿时握不住宝剑,乌泽剑脱手飞出。
夏千愁得手不饶人,手中剑追星赶月向暗影胸口刺来,暗影大惊,忙身子向左一转,避开剑锋。一剑刺空,夏千愁手腕翻转,反手剑横扫暗影脖颈这招巧妙异常。眼看暗影已经无法躲闪,即将血溅当场。
忽然一条黑影,疾若奔雷,凌空飞至,人未到暗器早已出手,奔向夏千愁,后者闻恶风不善,连忙撤剑格挡,只听当的一声,震得虎口有些发热。细看之下,原来是一枚袖箭,等夏千愁再抬头时,南宫羽已经横剑挡在暗影身前。
当暗影再次被逼到绝境时,南宫羽连忙从腰间拔出十矢弩,将剩余的九支弩箭一并射出,挡在面前的几名青衣蒙面人中箭倒地。赶在其他人尚未补缺的时机,南宫羽纵身冲出来,想出招已经来不及,只能抬手腕打出最后一只袖箭。
青衣蒙面人正准备一拥而上,夏千愁摆摆手,一脸戏谑地看着南宫羽:“身上的零碎不少呀?还有吗?都抖了抖了。”
南宫羽淡淡一笑:“有没有你试试就知道了。”
夏千愁一脸不屑道:“南宫羽,巡检司前指挥使,仙林寺了缘大师的俗家弟子。最近这几年降马帮、灭炎帮,外扫茶马古道,内安都城各坊,就连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弑炼都被你连根拔起。这脸你都露到天上了,江湖上现在把你传的是神乎其神。”
没等南宫羽搭话,远远躲在一旁的乾泰铎走过来,右手一拍胸脯:“那是!别说庆安府,就是放眼整个天下,谁不给我家大人三分薄面。”说着,他迈着四方步在夏千愁面前走来走去,但始终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
“刚刚你说,你是鬼市护法,双灵之一的夏千愁。”
当下掌控局势的夏千愁点点头:“不错,正是夏某。”
乾泰铎扭头冲南宫羽眨眨眼,然后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对夏千愁抱拳道:“哎呀呀!失敬、失敬,夏护法的大名真可谓是如雷贯耳、妇孺皆知。能在此地见到您,真乃是小弟一生之荣幸,回家定要烧香祭祖,感谢先辈积下阴德 。”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夏千愁也是人,被吹捧之后自然是心中甚喜,虽脸上依旧乌云密布,但语气却缓和许多,他摆摆手道:“三鼻子眼多出你这口气,废话少说,你此时跳出来,是想给南宫羽、暗影探探通往阴间的路吗?”
乾泰铎谄媚地赔笑道:“以您的武功和地位想要收拾我,还不是三只手指捏田螺。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还望夏护法指教一二。”
夏千愁能做到鬼使护法,自然也是人精,只是过于自信和自负。他当然看出来乾泰铎这小子是在拖时间,好让南宫羽和暗影得以喘息恢复体力。不过南宫羽从中午打到傍晚,早已精疲力尽,就算有暗影帮忙,他也有把握同时击杀二人。
夏千愁故意装出有些不耐烦道:“何事?”
戏谑!往往是自认为掌控局势的人最喜欢做的事,相比于直接杀死对方,它能带来更大心理和生理上的享受。
“夏护法,我家大人与你可有冤仇?”
“没有。”
“可有过节?”
“没有。”
乾泰铎话锋一转:“那你是吃饱撑的没事干,跑到都城来撒野。”
“放肆!”夏千愁眼中闪现暴戾的神色。
“等等!”乾泰铎怕夏千愁再出手,连忙挥手制止:“让我把话说完。”
夏千愁狠狠地瞪了一眼:“等你说完,我先把你舌头割下来。”
乾泰铎见夏千愁果真没动手,晃着脑袋道:“我说夏护法,既然你和我家大人无冤无仇,你又没疯没傻,那肯定是受人所托。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开个价,我乾某绝不还价,就算是给小弟个面子。”
夏千愁冷哼一声:“三张纸糊个驴脸,好大个面子。你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人见人烦、狗见狗嫌的浪荡公子,你们家的钱庄还姓乾吗?收起你那一套,有两个臭钱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
乾泰铎连连摆手,义愤填膺道:“此言差矣,钱有什么不好?难道夏护法想做推磨的鬼?还是拉磨的驴?如果您对钱不感兴趣,咱们也可以研究一下房产、珠宝。”
说道此处,乾泰铎露出一脸坏笑:“如果夏护法有雅兴,小弟将都城花魁送到您的舍下。男人嘛?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
南宫羽为什么由着乾泰铎胡闹?
一者,从中午到现在,连战数阵精力早已衰败,面对夏千愁,他没有把握能取胜。二者,看眼下的情形,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所以只能拖时间,用时间换取变数。三者,他需要分析鬼市此举的目的,以及背后隐藏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