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山边拿大小石块盖住土石坑里的侦缉队员尸体,边说:“那这姓姚的侦缉队家伙,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年蘑菇想想:“他说到这里送个什么信?是走错路了?”
林世山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大像。哎蘑菇兄弟,你听到这小子刚才说的那句古怪的话没有?”
“古怪的话?”年蘑菇显出些困惑,“我就听见他说什么,送了命令,就要回城里队里——就是侦缉队吧?”
林世山说:“他倒是说了这么一句。另外,之前他还说了,什么人失踪了,好像是姓盛的,不知什么意思。他妈的。”
年蘑菇也有些沮丧:“要知道这小子是个要办重要事情的敌人,我就先不杀他更好-----”
林世山笑道:“蘑菇兄弟你瞎琢磨什么呢?要是你刚才不出手,这小子转过身来就会开火。
就是咱们能早一步宰了他,枪声也可能惊动远处的什么敌人,那样的话,现在咱们都不知要怎么办才能弥补损失了----”
年蘑菇想想道:“也是。哎,老林,咱们其余的弟兄呢?
难道下面还有更多的敌人往这上面走?
其余的弟兄去收拾他们了?”
这时两人已经把山道清理好了。
林世山自己心里也在问:“老张头何总站长他们是在考虑什么?
没有命令,我现在就不能跟年蘑菇弟兄说多的----”
这时候,听见远远的低处,有两声平稳的长长的鸟鸣。
鸟鸣声像是离得很远。
年蘑菇看看林世山。
无疑,年蘑菇也听出了,这是人学出来的鸟鸣声。
林世山侧耳听清了这两声,转脸向年蘑菇说:“咱们稍微歇一下,就上去,先安排孩子们吃住,再等候上级命令。
哎,老年,我刚才看板栗他们,认你倒是挺准。怎么,你以前就有旧伤,板栗还记得啊?”
年蘑菇苦笑一声,道:“不要说孩子们认我费些劲,就是我,这有两三年没见过板栗了,他都长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好些。
哦,我参加红军之前,和我兄长从小砍柴打猎,受过点伤——当然都是皮肉划伤之类的,留下些痕迹——
刚才板栗倒是机灵,想起来这个办法,不然,他还真地难得认我这个叔叔呢!毛栗就更没法子认我了。
也是他妈的狗日的反动派,害得老子有家归不得----”
林世山同情道:“老年,这笔账,都是要记在反动派身上,找他们算个一干二净!”
年蘑菇点头,佝偻的腰身也挣了挣,显得精神上来些:“老林你说得好!我就等着组织上的命令,好好干一场!”
他目光炯炯地看林世山,似等待林世山下达进一步命令。
林世山却是一笑:“老年,以后,有的是让咱们出大力的时候。
今天这会儿,先让孩子们吃好睡好。这一路来,两个孩子都担了些惊,受了些怕。
哎,老年,你说你离开家那么久,也没想着早些回家看看?要是那样,孩子们认你就不难了。”
年蘑菇摇摇头:“在队伍上,忙——战斗不停,哪里顾得上回家?
我还算是好的,刚刚参加红军时候,队伍有一次路过家乡附近,我还被上级批准,回家看了看,喝了口水——
我们那连队,多少同志牺牲了,他们都从来没回过家。”
林世山想起自己当年当兵吃粮,后来参加北伐,也是从来没回过家,不由微叹一口气:“干革命干主义,死的弟兄多啊。哎,老年,你从队伍上下来,也没打算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