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蘑菇一来因为受伤重,基本痊愈后就转到地方,刚好遇到重大任务选人,他被选上,投入开辟联络点的活儿,加上等于毁容了,不愿让家中剩下的亲人见到自己的模样,就没回过家。
这次组织上让咱们顺带完成这个送孩子的任务,至于两个孩子下一步怎么办,还要听年蘑菇同志自己的意见,很可能要送到根据地中心去上学,这都是咱们干革命的将来的好苗子好材料----”
林世山伸手,和年蘑菇的手相握。
他只觉得,年蘑菇的手掌上,有伤痕。伤们都已痊愈,却是留下了永久的瘢痕。
年蘑菇的眼中有了些泪光:“同志弟兄,咱们上去!到屋里坐!咦?”
他又向林世山的来路看。
林世山当然知道年蘑菇在想什么,笑道:“蘑菇同志,当然不止是我一个人,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谁?”
年蘑菇的手还和林世山的手没分开,一个劲地摇动,看得出来,他很激动。
“估计这激动劲儿,一时半会儿下不去。”林世山想。
他自己亲身经历过寻找组织的艰险急迫,对年蘑菇这会儿的心情,很是理解。
他望着年蘑菇的脸,笑道:“我给你带来了两颗栗子,一颗板栗,一颗毛栗!”
年蘑菇浑身一抖,握着林世山手的右手松开了。他脸上肌肉先是紧紧绷住不动,目光紧紧盯住林世山,然后有些失神地说:“两颗栗子,这位弟兄,你说的,是孩子?两个孩子?”
他急速地向林世山的来路再度看去,嘴里说:“两个孩子,他们在哪里?呀,我有好些年没看见他们了,他们都长高了不少了吧?”
他的两手因为激动不安,东摆一下,西摆一下。又看向林世山,仔细地看林世山的表情,像是在看林世山,是不是跟他开玩笑-----
林世山笑望年蘑菇,右手抬起,就要发出唿哨声信号。
这一瞬间,他的目光和年蘑菇的目光相遇,他心中一动。
他刹那间产生一种感觉,年蘑菇的眼光里,好像有点异样的东西。
林世山在信号声出口的最后一刻,主意稍变。
哨声响起,两短一长。
他发出的这个信号,是几个人商定的口哨信号中的最后一种。
设计的时候,何总站长还开玩笑说:“这第九种信号,使用的可能性最小。因为,咱们都让板栗毛栗去见他们的叔叔爹年蘑菇同志了,咱们自己还藏着掖着,缩头缩脑不现身,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啊?”
玩笑归玩笑,按照前敌总指挥部定下的计划原则,板栗毛栗送到年蘑菇那里,是一步必行之事,这是对受伤同志的一种尽责,是对死难红军亲属英灵的安慰,必须做-----
而年蘑菇同志是自己人,是要担任重任的交通站站长,围绕他个人和他这个点的考核工作,必须不漏丁点儿地完成。
若有疑问,宁可拖延,非查实了不可----
比方说,如果有了敌人,在暗中盯住了年蘑菇这个点这个人,咱们弟兄没发现,全面联络上,甚至住下来,这后面----不堪设想。
于是,稍有疑问,则必弄清。
由是,林世山发出了这预定的第九种信号。
他想到了,这个信号发出之后,两三个位置的同志弟兄,都会觉得有些意外。“怎么,还真地用了这个信号?”
这个信号,在这时候,等同一道已经预定好的命令。
各个位置上的同志弟兄,都得照这个做。
下面二十多公尺,山道拐弯处,出现了两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