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十三)
书名:雾锁宁阳 作者:清冷天空 本章字数:7150字 发布时间:2023-12-11

零号会议室内,西康省委常委兼宁阳巡视组组长关亚雄正就宁阳的工作与县委书记李丹交换意见。


“……李丹同志啊,”关亚雄口里吐出一缕烟雾,“宁阳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这里面有个致命的因素在起作用,其根子就在保护伞上!保护伞厉害呀,不仅明目张胆地保护着非法、违法的活动,还保护着少数领导干部的山头主义!这十多年来,宁阳到你为止,是更换的第六位县委书记了,县委书记都干不下去了,这不正常啊!说明有一只手或者更多的手在操控着宁阳的政治基本盘,让选派来的干部无法立足、无处立足!这也是省委骆亮书记的基本判断。所以啊,来宁阳前,骆亮同志反复跟我讲,宁阳这个脓包终究是要让它出头的,该怎么下刀,要看执刀的人采用什么样的刀法,既要准又要狠,这样才能彻底根治宁阳的顽症!”


李丹点头道:“是啊,由你这位省委常委兼着县级巡视组的组长,这在全国都是罕见的,说明省委对治理宁阳的政治生态是下了大决心的!”


“宁阳不宁哪!”关亚雄神情严肃地说,“巡视巡察一再延期,在全国恐怕也是绝无仅有啊!近三个月来,群众的来信来访不断,甚至多有戴着面罩前来巡视组反映情况的干部群众。说明个什么问题呀?群众惧怕被打击报复!没有安全感哪!反映的很多问题还直指我们的高层,这还得了啊?!依法治国都提多少年了?以权代法、以权谋私的现象在我们宁阳还堂而皇之的存在,严重地损害着党和政府的形象啊!目前,巡视组对前段的工作梳理和归纳了一下,发现一个令人惊心的现象——黑恶势力的黑手已伸到了很多关键部门!尤其是司法领域,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着!这样的环境,宁阳还能正常发展吗?对于巡视巡察中发现的问题,省委也有个明确的意见,除部分涉及民生民权以及四风问题的核查交由宁阳县纪委监委处理外,其他涉及县处级领导干部的问题,由省纪委另行组织取证筛查。这样安排也是有个对干部负责的原则,既不要受不实之词的干扰,又不能让怙恶之徒逍遥于法外!”


李丹连忙表态道:“宁阳县委坚决服从省委的决定,将尽一切努力配合巡视巡察,绝不含糊!”


“还有件事。……十年前,浑河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梅明同志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负责梅案的公安局副局长包楚剑同志还因此受了处分,叫什么‘开除留用’,直白了说就是‘清退’了……”


“嗯,”李丹插话道,“来宁阳任职前,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长周国栋同志跟我提到过这个案子,目前……”


关亚雄抬手打断李丹:“今天上午,巡视组收到一封匿名信,写信的人自称是宁阳县组织部的退休干部。这个同志从多个方面论证,梅明的失踪与政治有关。另外,信中还多次提到一个叫米祖略的人,这个人在担任宁阳县公安局政委期间,对梅明失踪案置若罔闻,其暧昧态度耐人寻味!”


李丹续着前面的话:“目前,这个案子已被宁都市公安局列为年度重案!而且……专案组已进驻宁阳多日了!”旋又兴奋地告诉关亚雄,“你知道负责梅案查办的人是谁吗?……就是你说的那个‘开除留用’的包楚剑!”


“哦?包楚剑回来了?嗯……”关亚雄意外之余肯定道,“那这个案子就有希望了!”


李丹说:“包楚剑被公安机关‘清退’是个奇葩,这种只在文革期间一纸休书罢黜干部的作法,竟然堂而皇之地在二十世纪派上了用场……”


关亚雄饱吸了一口手中的卷烟,面色严峻地说:“这纸休书能轻而易举地罢了包楚剑,根子不在制度本身,而在顶层,是权柄在发力!就是我刚才说的山头主义在作崇!宁阳县这十数年都没配好过一届班子,书记像晃马灯样不停换,不是县长跟书记不对付,就是本地干部发难,你方唱罢我登场,出现一些怪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所以,我这次兼任宁阳这个巡视组长,内情你是知道的,一是要向宁阳人民表明一个态度,省委对宁阳的政治生态祸乱绝不会坐视不顾。第二,就是要在省委给宁阳大换血之前,找准症结,排除干扰,还人民一个清清朗朗的宁阳!”


李丹摇头叹息道:“宁阳的这些怪现象,我是感同身受啊!”


“嗯?”关亚雄似乎看出了李丹的心事,语含犀利地问,“是不是你这个县委书记也陷入到同样的恶性循环之中啊?”


“宁阳的问题确实严重,”李丹未置可否,话语中带着尖锐,“但要把责任全推给下面也不客观!我私下里跟一些离休的老领导们交流过,他们有着一致的看法,说上头在宁阳的问题上过于宽泛,一有问题,就像你说的那样,要么换书记,要么换县长,对其他的‘家庭成员’不管也不顾,这哪儿行嘛!实事求是讲,造成干部队伍成团成伙,上面是有责任的!”


“呃呃呃!”关亚雄笑着提醒道,“不要上纲上线了好不好?说宁阳就说宁阳嘛,别扯远了!”


李丹明白关亚雄的内心忌讳什么,敏感点就在曾创造过“宁阳现象”的省委书记骆亮身上,便笑了笑说起了宁阳:“来宁阳这几个月里,我对干部队伍建设也小范围搞过几次调研,发现宁阳在用人导向方面很有问题。我这样讲,并不是说组织部一个部门失职失察,而是院子里的整套班子存在这个负面倾向,敏感度很高!坦白地讲,宁阳在干部的选拔任用上只有任人唯亲,没有任人唯贤。当然,这是历史形成的痼疾,我们回避不了,本届县委也将会围绕这些顽疾从体制上找出路、做文章。最近,严明同志搞了一个干部选拔任用的新模式,叫‘民主生活会+’,正在基层搞试点,目的就是把一些慵懒不作为、站坑不干事、撞钟不办事的人给拉下来,先把基础工作做好了,再向上扩展。”


“创新工作方法是好事,但会不会有另外的情况发生呢?比方说,你提到的这个成团成伙的问题,相互作弊相互造假、互相倾轧互相挖坑的情况会不会有呢?……就说包楚剑当年吧,多么优秀的一个公安干警啊,年青又有能力,可就是因为上述这些问题的存在,才导致休书凌驾于纪凌驾于法的恶行昭彰,让捍卫法律尊严的卫士背着休书黯然抹泪!”关亚雄说完这些,又问李丹,“包楚剑那种情况,后来是怎么进了市公安局呢?”


“听包楚剑讲,是《西康日报》社的名誉总编冯连清出面,找了当时的市公安局长严清……”


“哦,冯老我知道,全省知名的学者,对阳明心学情有独钟!”


“嗯,是的。”李丹接着话题说,“冯老跟包楚剑的姐姐同是一起下乡的知青,又是严清局长步入政界的引荐人。严清局长本来就十分欣赏包楚剑的才干,听冯老一说,对宁阳公安局这个决定立马黑下脸来,当即就给宁阳公安局打了电话,说你们宁阳嫌金子发光刺眼不要,我要!至于你们那个狗屁的‘开除留用察看’,不需留用也不用察看了……”


关亚雄频频颌首:“严清同志这话说得有水平哪,是抽了那些嫉贤妒能之流一个大大的耳光啊!”接着,话锋又一转,“……当然啰,如果单纯的是嫉贤妒能倒可另当别论,假如他的行为是因为触及到某个特殊群体的利益呢?那就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一盘等着包楚剑接着下的大棋!”


“关常委的这个分析不无道理,宁都市委之所以高度重视梅明失踪案,也是基于对这个因素的考量!”


关亚雄道:“嗯,不管这个因素是不是存在,不管宁阳组织部那位退休干部反映的问题是否真实,我相信,包楚剑这把剑经过十年的磨炼,一定会更加锋利,更加具有刃劲!他有能力还原这个失踪的真相!……只是,梅明同志失踪十年之久,侦办的良机早已错失,宁都市委为何这个时候想到要重启梅案呢?”看着一脸困惑的李丹,连忙又解释道,“哦,这与我肯定包楚剑的能力并不矛盾,不是一码事。”


李丹说:“包楚剑离开宁阳后,梅明的案子基本就无人过问了,梅明同志的爱人叶蔓琳年年上访到宁都市,宁阳这边一直都是唯唯诺诺,概无结果。年初的全市两会上,叶蔓琳举着血书硬闯会场,市委书记向博同志大发雷霆,责成市公安局不结案子就摘帽子!后来……市公安局就有了包楚剑以市公安局党委委员身份,回宁阳公安局主持工作、督办梅案的决定。”


“好啊!好!好!”关亚雄连连叫好,“有了市公安局党委委员这张‘金牌’,主持宁阳公安局的工作就名正言顺多了!包楚剑这个同志我是熟悉的,当年我在宁阳分管的尽管是文教卫,但关于一些吹捧他的文字却没少看,吹的人尽管有些言过其实,但没出格,宣传嘛,有些夸大其词也不为过……”


李丹颇有同感:“是啊,在市公安局的时候,严清局长也没少宣传他,是因为几起重案侦办,包楚剑……”


“李书记!”靳锐敲门匆匆进来,看了看关亚雄,顾不上尊卑礼节,直接就说道,“刚刚,医院蒋院长来电话,说……说权局长他……”


李丹急切地问:“权伟民?情况怎么样了?”


“权局长,他……他走了!”


“啊!”李丹的身体一抖,手往桌上撑时,桌子上的茶杯被碰落,杯子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激起骇人的回声。


关亚雄有些吃惊,看着李丹伤心失态的样子,轻声唤道:“李丹同志!”


少顷,李丹终是没忍住,一只手撑在桌边,痛苦地喃喃道:“伟民……我对不起你呀……”两行泪水溢出眼眶,“簌簌”往下滴落,“我怎么……怎么跟你姐……交代呀……”


关亚雄把靳锐拉过一旁,问:“小靳,这……是怎么一回事呀?权伟民是谁?”


“权伟民是市政局的副局长,李书记爱人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扶贫村吐血昏倒后,送医院昏迷了整十天,还是没能……醒过来……”靳锐说着说着,也哽咽起来。


关亚雄心头一颤,眼圈也红了:“这么严重的病情肯定有个先兆啊,事先就没有一点察觉?”


靳锐红着眼圈说:“关常委,你是不晓得,……李书记刚来宁阳的时候,市交通职校正在给权局长办调动,可……可李书记却坚持给压了下来!”


“正常的调动为什么要压下来?就是因为权伟民是他的小舅子?”


靳锐抹了抹眼泪:“权局长搞工作太拚,在宁阳是出了名的拚命三郎,身体一直就不好。李书记的爱人想把弟弟调到身边,然后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慢慢给他治病调养,就疏通关系给落实了。可李书记……听说是权大姐瞒着他在市委组织部走的后门,就坚决不同意调权局长去宁都……”


关亚雄看着洒泪悲伤的李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半晌,他走到李丹身旁,用手抚着李丹剧烈抖动的双肩:“李丹同志,不要太伤心了……”


这时,童献金推门进来,被眼前的情景搞懵了。


关亚雄抬颌示意童献金退出去,轻轻拍了拍李丹的肩膀后,又冲靳锐招了招手。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只能留出空间让他尽情发泄。


“关常委,这是……怎么回事啊?”童献金疑惑地问。


“怎么回事等靳副主任待会儿告诉你吧!”关亚雄顿了顿,看了一眼童献金,“李丹同志现在这个状况,已不合适谈工作了,暂时先缓一缓吧。”


“好,听从关常委安排。”童献金心里有鬼,见关亚雄阴沉着脸,心中更是打鼓,但口里还是客气道,“这个点了,关常委留下来吃个工作餐吧。”


关亚雄翻了翻眼皮:“李丹同志都悲痛欲绝了,我还怎么拿得起筷子?”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往楼梯口走去。


童献金阴着脸,直到关亚雄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才气恼地自言自语道:“哼,猫哭老鼠——假慈悲!”


靳锐显然听到了童献金含沙射影的话,故意问道:“童县长,你说的猫是哪个?老鼠又是谁?”


“这是你该问的吗?”童献金转过头来,盯着靳锐斥责道,“没有点儿规矩!”


医院的走道里,除了护士们来去匆匆的身影外,安静得出奇。


徐达德走出电梯的那一刻,被眼前的静穆感染着,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在病房门口的长条椅上,罗春娣斜倚在尚洁的怀里,失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没有哭声,只有无声的泪水顺着两腮不停滴落。


尚洁眼里含着泪,一边用手掌摩挲着罗春娣的后背,一边哽咽着说:“春娣姐,你哭吧……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罗春娣无动于衷,除了眼睛里涌动的泪水外,似乎看不到一丝生机。


“徐局长……”看到徐达德的一刻,尚洁似乎有了主心骨,“这……”


看到罗春娣木雕一样倚在尚洁怀里的样子,徐达德极力忍着内心的痛楚,除了眼睛里闪着泪花,他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去安慰一颗悲痛欲绝的心。


尚洁抹了抹眼泪,轻轻摇着罗春娣的肩膀:“春娣姐,徐局长……徐局长过来看你了……”


罗春娣依旧定定地盯着天花板,对蹲在面前的徐达德视而不见。


“这可怎么办呀?”尚洁着急地告诉徐达德,“从接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这样,就连刚才在病房里看到权局长的遗体,她也只是摸了摸他的脸和手,之后就不言不语了。”


徐达德说:“她是不想让自己的悲痛惊扰到老权哪。”


“可……”尚洁痛惜地告诉徐达德,“她一直没吃东西,都晕倒好几回了,医生说是血糖低,要想办法让她进食,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不能注射葡萄糖之类的吗?”


“注射过一回,可她一醒来……就不声不响把针头给拔了啊!”


“滋……”徐达德拍着脑袋,“这可怎么办哪!”


正焦虑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徐达德寻声望去,李丹在靳锐的陪同下,几乎是跑着从走道那头奔了过来。


还没等徐达德反应过来,李丹径直来到罗春娣的跟前,轻声唤道:“春娣,春娣……”


徐达德惊愕地看着李丹,从李丹那亲切的称谓中他感觉到,罗春娣跟县委书记之间有着超乎寻常的关系。


“春娣姐,”尚洁摇着罗春娣的肩膀,“是李书记……”


“春娣——”李丹蹲下身子又轻声唤着,脸上写满跟徐达德一样的愧疚。


沉默了好长时间后,罗春娣重重地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侧过脸看着李丹。少许,罗春娣看着李丹笑出了声,就在众人诧异之时,她失神的眼睛里浮起一缕仇色,旋即从胸腔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你给我滚!滚——”


所有的人,被罗春娣近乎失常的爆发惊呆了。尚洁确信罗春娣是悲痛过度认错了人,扶着她抖颤的肩膀重复道:“春娣姐,是县委李书记啊……”


罗春娣的身子抽搐着,眼泪如泉涌流,她颤抖着手指向李丹,嘴唇翕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半晌,一声凄厉的号啕从罗春娣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哭声悲恸,“你滚啊……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啊……不需要啊……你给我滚远远的!啊――”


李丹默默地蹲在罗春娣的面前,像一个负罪的孩子木在那里,任凭罗春娣洪水般的宣泄。


突然,罗春娣抓起椅子上的玻璃杯子,重重地向李丹的头上砸了过去。


李丹没有闪躲,还没等一旁的靳锐反应过来,“嘭”地一声闷响,那只装满水的玻璃杯砸中了李丹的头部。


李丹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一股鲜血顺着前额瞬间糊满了他的眼脸。


这时,闻讯赶来的大洼村村民,跟在冠月娥的后面,挤满了走廊。他们静静地愣在那里,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惊愕不已。


就在大家呆立之际,重症监护室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一名男护工推着权伟民的遗体,在医生护士们默默的注视中,缓缓出了监护室。


罗春娣见状,挣脱尚洁的手扑向推车,扒在丈夫的遗体上呼天抢地、号恸崩摧。一些年长的婆婆被罗春娣的悲切所感染,也数数落落地大放起悲声。


冠月娥和尚洁合力把罗春娣拉开。罗春娣哭着哭着,突然“啊”的一声昏厥了过去,现场一时间乱了起来。


几个女人不知所措,面对罗春娣软软的身体六神无主。几名护士连忙跑过来,招呼着几个站在病房门口的男病号,把罗春娣抬进了病房。


面无表情的男护工整了整权伟民尸身上的白布,在那些婆婆们“嘤嘤”的低泣声中穿过杂乱的廊道,在殡葬人员的协助下进了电梯。


一直看到电梯关闭下行后,冠月娥才回身问徐达德:“徐局长,李书记怎么样了啊?没有大碍吧?”


徐达德看了看冠月娥,张着嘴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半晌,冠月娥还是道出了心里的疑惑:“罗大姐这是怎么了?县委书记都敢砸,……像有仇似的……”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徐达德,“他们,会……不会是……”


“唉!”徐达德心情复杂地说,“哪个晓得呢,我也搞不懂。”


冠月娥没再多问,看着徐达德:“早上的时候,文书记还一直问权局长的情况……”叹了口气后,纠结道,“该怎么跟他说呢?”


“该怎么说还怎么说吧……”徐达德沉着头,重重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老权这一走,罗春娣的后半生怎么办?一个月就四百块钱的下岗工资和杨兔子的那点儿分红,无儿又无女的,靠哪个给她支撑?”


“我倒觉得,生活还不算是个问题,关键是如何尽快地帮助罗大姐走出生活的阴霾!”


“可……这是心理医生才做得了的啊。”


“也不是绝对。”冠月娥摇摇头,很自信地说,“只要有足够的温情,一样可以让她从阴霾中走出来!”


“先不说这些了,等把老权的后事办完后,市政局再专门讨论解决方案吧。我们欠老权太多,不能再留遗憾了!”


冠月娥点了点头,表态道:“如果有需要,大洼村一定不会含糊!”


“这个我完全相信。不过,”徐达德充满感情地说,“罗春娣是我们市政局的家属、老权的遗孀,安排好她的后半生,市政局责无旁贷!大洼村有这个心……”话没说完,看到头上缠满绷带的李丹从急诊室里走出来,连忙迎了过去,关切地问,“李书记,伤得不严重吧?”


李丹没有理会徐达德的关切,嘱咐徐达德:“徐局长,春娣这么个状况,拜托你多关心一下她。另外,殡葬馆那边,”从身上摸出一张银行卡来,“这上面有八千块钱,你去取出来,作为殡葬馆那边的费用。”


“李书记,”徐达德摆着双手拒绝道,“权伟民同志是我们市政局的干部,请书记放心,殡葬馆那边我们会妥善安排好的。罗春娣作为市政局的家属,她的后续安置问题,也请李书记放心,一定会让权伟民同志地下瞑目的。只是这钱……我们真不能收!”


“密码就写在卡面上。”李丹仍旧没理会徐达德的解释,“钱是不多,多少能减轻点市政局的压力。”


“李书记,我不是嫌钱多钱少,只是你这……”


“徐局长,你就不要争了!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李书记的女儿寄给他买衣服的钱,他怎么用,别人作不了主!”李丹的话,靳锐代替说了。


徐达德坚持道:“那就更不能要了!”


李丹没再说什么,把卡往徐达德手里一塞,沉着头往电梯口走去。


“李书记,李书记,李……”徐达德跟在李丹后面,被靳锐伸手给挡回了……


出了电梯后,李丹显得神情恍惚、步履凌乱。愧疚和不安,象刀子一样在他心头绞着,不可述说的痛苦,让沉稳内敛的县委书记呈现短暂的失态。当靳锐拿着手机急步跟上来,连说了几句“关常委的电话”时,李丹竟一反手把手机拍在地上。


趔趄几步后突然又停下来,回头问一脸惶恐的靳锐:“谁的电话?”


“关常委的电话,书记。”靳锐从没见李丹这么失态过,陪着小心回答。


“快!”急忙吩咐靳锐,“给关常委回电话!”


关亚雄在电话里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电话里不便说,让李丹立即到巡视组去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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