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流放
书名:故国佳人 作者:依珑 本章字数:2714字 发布时间:2023-12-10

孟清钰和数十个重罪者被押送出城,走上了流放之路。这些犯人以男子居多,都戴着枷锁和脚镣。女囚则稍微好一些,脖颈上不需要戴枷锁,只是手脚都有镣铐约束。押送犯人的是上百个解差,一个个跟凶神恶煞似的,动辄对人呵斥,唯有对孟清钰的态度甚是温和。孟清钰知道,这些都是皇兄的人,他早已打点过,否则不知自己会受多少罪。

此时正值午后,天气燥热不已,众人走在荒山野岭之中,都累得筋疲力尽,而那些解差却仍然精神百倍,丝毫没有要歇息的意思。孟清钰自小养尊处优,从未受过这等苦,走了两个时辰,她感觉自己已经只剩半条命了。孟清钰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着,越来越慢,渐渐来到了队伍的最后头。她很想跟上众人的脚步,可是双腿沉重如铅,怎么也快不起来。此刻,她感到头晕目眩,随时都会倒下。她很想歇息一会儿,可如今是戴罪之身,能够保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提要求呢?她继续走着,忽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一个解差见孟清钰晕倒了,赶紧过来扶起她,并报给了头儿。解差的头儿是个年轻的汉子,叫做葛阿忠,因身形壮硕,又长着一副浓密的胡须,因而被称为葛大胡子。葛大胡子命令众人原地休息,继而抓起孟清钰的肩膀,把她扛到了一棵树下。他拍了拍孟清钰的手臂,唤了几声“公主”,她渐渐恢复了意识。孟清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脸严肃的葛大胡子,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葛大胡子关切地问:“公主,你怎么样了?”他的模样虽然粗犷,声音却很温和,就像皇兄一样。想到皇兄,孟清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忍着眼泪,低声道:“我真的走不动了。”

葛大胡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不是我不通情理,实在是有苦衷。这么多人看着,我若是对你多加关照,只怕难以服众。”

“我能理解。”孟清钰擦去泪水,点了点头。她抬头看了看周围,这里草木稀疏,土地荒芜,显然距离都城已经很远了。她看着葛大胡子,问道:“这里是哪里呢?还要多久才能到终点?”

葛大胡子回道:“这里是东麓县的北部,距离终点还远着呢,以今天的速度,还得半个月才能到。”

“东麓县……”孟清钰喃喃道,“还有半个月。”

“公主莫太担心,我们慢慢走。你如果实在走不动,你就跟我说,我让大伙再走慢一些。”葛大胡子说。

孟清钰点点头,连声道谢。

稍作停留之后,众人又开始赶路了。日头渐渐西斜,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孟清钰走了一天,足底早已磨出了水泡。她每走一步都觉得煎熬无比,可她知道自己现在是罪犯,不再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因而也只得默默忍受。她实在坚持不了的时候便摸一摸怀中的玉佩,如今唯一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也就只剩那块玉佩了。她想,如果娘亲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一定会很伤心吧。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千万不能倒下。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逃走……

夜幕降临,队伍仍在前进。孟清钰昏昏沉沉,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正当她即将晕过去时,前方突然传来了喧闹声。“你们是什么人?”说话的是葛大胡子。

孟清钰一下子清醒过来,往前一看,只见二十几个黑衣人排成一行,挡在前方。为首的黑衣人坐在马上,冷声说道:“我等是御前禁卫军,奉圣上之命,前来接管这些犯人。诸位把犯人留下,即可回去交差。”

葛大胡子说道:“刑部派我们押送犯人到北方,不完成任务,回去是要被杀头的。”

“放肆!”对方斥道,“是圣上的旨意重要,还是刑部的旨意重要?莫非刑部已经连皇上的命令都敢违抗了?”

葛大胡子忙道:“官爷误会了,在下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刑部历来有规矩,我们只是小小解差,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实在担当不起啊。”

这时,禁卫军的首领拿出一块令牌,说道:“你可看清楚了,这是御赐的令牌。尔等若再不听令,休怪本官手下无情。”

见了令牌,葛大胡子有些动摇了。他看了一眼犯人们,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那首领又道:“你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别连累了你手底下的弟兄们。”

葛大胡子看了一眼解差们,最终咬咬牙,说道:“葛阿忠听令。不过,还请官爷留个名字,我也好回去交差。”

“本官姓付,单名一个勇字。”那人说道。

葛大胡子行了一个抱拳礼,说道:“那就有劳官爷了。”说罢,他朝着解差们招了招手,说道:“众人听令,把犯人交给禁卫军,我等即刻返回刑部。”

双方完成交接之后,葛大胡子带着手下原路返回,孟清钰和众犯人则在禁卫军的押解之下继续赶路。付勇对待犯人十分恶劣,动辄鞭打驱赶,不似葛大胡子一般仁慈。孟清钰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为了避免遭到鞭打,也只得加快脚步往前走。没过多久,众人来到了一条河边。众人停了下来,付勇转身面向众人,说道:“这条河水较深,涉水危险。前面有座桥,我们顺着河边往上游走,一会儿就可以看到。”

众人往上游走去,走了没多久,他们来到了桥下。这是一座绳索桥,桥面由木板拼凑而成,看起来摇摇欲坠。孟清钰看着绳索桥,心里感到有些害怕。在禁卫军的带领下,犯人们有序地走上绳索桥,往对面走去。此时夜色漆黑,人们看不清桥面,因而走得小心翼翼。尽管他们的步伐已经那么轻,可是绳索桥还是摇来摇去。不知不觉,轮到孟清钰上桥了。她看着桥下幽深的河水,心里害怕不已。这样的桥,即使是白天她也不敢走,更何况现在是晚上。见孟清钰犹豫不决,她身后的兵卫催促道:“动作快点,别磨蹭!”孟清钰不敢得罪对方,只得克服恐惧感,鼓起勇气迈出步子。她走上桥面,感受到桥的晃动,她险些站立不稳,幸亏她急忙扶住绳索,才使自己没有摔倒。

“快点!”身后又传来催促声。

孟清钰皱了皱眉,继而扶着绳索,一步步地继续往前走。她谨慎地走着,走了几步,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等她来到河中心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一动也不敢动。

“快点!你到底走不走?”后面又传来兵卫的声音。

“我走。”孟清钰回答说。她正要往前走,桥面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桥上的人惊呼着,都着急忙慌地扶住绳索,生怕自己掉下去。突然间,绳索断了,众人齐刷刷地掉进了河里,呼救声响彻夜空。犯人们掉入河中,由于身上戴着镣铐,无法游水,一个个都往水底沉去。孟清钰也不例外,她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已经沉入水中了。她急忙屏住呼吸,使自己不被水呛到。她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手上的镣铐。原本她还不抱希望,可是令她惊喜的是,她的双手竟然真的挣脱了镣铐的束缚。这时,一双手把孟清钰从水中拉了出来。孟清钰睁开眼睛一看,救她的人是付勇。此时,禁卫军正在水中救人,有几个犯人已经被救上岸了。

付勇把孟清钰往岸边拖去。孟清钰心想,自己即使被救了出去,也是要被流放到北方的。流放的路上凶多吉少,与其被流放,不如趁此机会逃脱,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想到这里,她突然推开付勇,向水底潜去。孟清钰不会游水,她只是本能地挥动双手,往水底潜去。很快,她就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下游去了。付勇潜入水中,试图去抓孟清钰,可是水里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一眨眼的工夫,孟清钰就消失在了河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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