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东峡五营好风光（笞州篇）
五营特使大臣王冀和罗鹤将军在营中摆下宴席，为晋王燕铭接风洗尘。
在东峡五营里，秦允被充当成了燕铭的护卫，自然与长丰一道随行在燕铭身侧，看着大人物们在主桌上觥筹交错，自己只能眼巴巴的在一旁待命，秦允觉得着实有些郁闷。
让他更郁闷的是，这燕铭居然以为自己是将军派来监视他的，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所付的真心实意，难道在他眼里只是逢场作戏？
罢了，身在帝王之家的燕铭，本该是这种人，自己不该对他有什么期待的。
秦允心不在焉，看着他们有说有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这什么客套话。
当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些人挨个撤出营帐，这会，突然有个神色匆匆的守卫小兵进来，弯腰俯身与罗鹤耳语一番。
秦允就觉得不对经，果然，坐着没多久，罗鹤便找个由头说有事，辞出帐外。
只要燕铭一个不经意的眼神瞟过，一旁的长丰便立马会意，悄悄跟着撤出了营帐。
秦允惊讶，这主仆俩，真是够有默契的。
这会，营帐内只剩燕铭和王翼，王冀举杯要再敬燕铭，却被燕铭一句不胜酒力给回绝了，因此，王冀脸色有些难堪，将酒杯暗暗的端了回去。
燕铭的目光从酒杯上移到王冀的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询问道:“王大人身置边关监军特使一职，多久了？”
闻言，王冀一脸不明所以，内心有些惶恐，一边搁下酒杯，一边郑重回道:“回王爷的话，下官来此已三载有余。”
燕铭点点首，嗯了一声，“三年确实挺久了……”随后，燕铭从衣襟里抽出一封书信，递到王冀的面前，“王大人京中的亲眷，让本王帮稍来了一封书信，大人且收好。”
王冀眉头一震，目光落在那封被红色蜡油封密的书信上，心底泛起了万般思绪，他的手先是抹了抹衣服，擦掉手中多余的油渍，再双手接过燕铭手中的信封，“多谢王爷。”
此刻，王冀的心里既激动又畏惧，他又不傻，当然知道燕铭此举何意。
燕铭也没掩盖着什么蛛丝马迹，他就是想要告诉王冀，示意他该如何抉择，警醒他该为谁卖命……
燕铭看着王冀额头上的细汗，轻笑一声，笑得纯良无害，“王大人且放心，王小公子乖巧懂事，如今在宫中伴读，同小皇孙一道学习。”
燕铭越是笑得轻松，王冀就越是坐立难安，彼时，他也只能勉强露出微笑，道:“犬子能成为皇孙的伴读，实属是犬子的荣幸。”
王冀此刻的心情，秦允似乎能深知体会，也觉得这整个气氛都压抑得不行。没办法，在权势的逼压之下，把柄被人捏在手里，任谁都不好受。
如果燕铭不这么做的话，谁又能保证，王冀还是朝廷的人，毕竟他来边关已有三年多了，就像燕铭说的，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燕铭给王翼抛出的一个难题，也能够让王冀三天三夜睡不安稳了。只要五营内部里有点相互对抗的势力，对于某些事情是存在一定的阻力，五营里某些人在暗中做的一些事，也就难办一点。
秦允在旁笑着安慰，“王大人放心吧，只要你衷心忠力，我们殿下定会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王冀僵硬的脸色缓了缓，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燕铭一道斜目飞过，狠盯着秦允，这小子不说话会死？
秦允见状，耸耸肩，不以为意，何必这么凶。
燕铭复而对王冀道:“等年关之际，王大人可向朝廷上书，皇上念你劳苦功高，定会准许你回家探亲。”
闻言，王冀起身，行上大礼，“下官在此多谢殿下。”
过后，秦允则会跟燕铭身旁喋喋不休，一路的咕哝着，“拿人家儿子当人质，也不觉得有点……”
秦允的声音并不大，却能够让燕铭听得见，燕铭则会一脸严肃的问:“嗯，有点什么？”
秦允只能竖起大拇指，干巴巴的笑赞道:“此举妙哉！“
燕铭鼻子溢出一个闷哼，“不这么做，你以为这些人会乖乖听你的？这些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奸巨猾得很。”
“的确！“秦允心想，老奸巨猾，你也不赖。
……
第二日，秦允依旧跟在燕铭身边，在五营校场巡视了一番。
走一圈下来，秦允便有诸多感慨。
没经过战争洗礼的士兵，怎么看都是一群无精打采的吊儿郎当模样，秦允忍不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燕铭听见他叹气，便问他为何唉声叹气。
秦允紧跟在身后，道:“我见过久经沙场的士兵，他们眉目间所留露出的刚毅，与这些士兵浑然不同，即使是新兵，那骨子里的气概都是不同的，而这些士兵，大多军纪散漫，顶多算个滥竽充数。”
秦允心想，如果此刻邻国举兵发难，仅凭这些士兵的实力，又能够支撑多久。
“这可难说，也许是他们故意表现出来的模样，让我们看着，目的只是为让朝廷对他们五营卸下防备之心，”燕铭阴鸷的眼神下，流露着一丝忧虑，“这些人中，确实有的未经训练的，大多数招来留着后备之需，待他们日后聚集所有军力，保不齐就是他们的翻身之时。”
秦允甚是嘲讽一笑，样子满不在乎，“那又如何，就算造反，那些乱臣贼子也打不过京畿军，更何况还有我们将军呢。”
听见秦允提到顾凌君，燕铭忽的沉着脸，停住了脚步。
“哎哟”一声，秦允转脸过来，一不下心就撞上了燕铭的背，他实在没想到燕铭会突然停下。
秦允连连倒退三步，一脸不不耐烦地望着他。
燕铭接着道:“且不说他们打不打得过京畿军和你们的顾家军，一旦他们五营叛变，勾结陈国，打得措手不及之际，受苦受难的，还不是天下老百姓？”
“……”秦允心道，燕铭说得也不错，难得他还心系天下百民，以后勉强算是个好皇子吧！
闲聊之余，走路也不觉得累，不知不觉中，二人便登上了东峡的最高峰，山下的渺茫，尽收眼底。
秦允突然有种君临天下，俯瞰江山的感觉，秦允看了看燕铭，如此宏伟波澜的山河，料想着，燕铭内心肯定也在感慨。
燕铭指着另一面山河地界，对身边的人说道:“越过此山脉，那边便是陈国。”
秦允顺着他所指着望去，摸着下巴思索着半晌，“陈国与大燕能交好，我看完全是因为这地势关系。”
秦允说得不错，燕铭没有否定这观点，反而点了点头，“东峡地区地势险峻，层峦叠嶂，难以攻取，不易两国交兵，我国境内东峡关以南，便是为大燕竖立起了一道完美的保护屏障。”
大燕与陈国土地接壤之处，还隔着一条湍急的河流，唯一通往陈国的途径，便是只有一条索道，索道狭而窄，索道两侧都有两国士兵看守，互不侵犯，也不易侵犯。
陈国对大燕望而却步，并将目光延伸至北，近年来，接二连三的吞并以北一带的小国，其野心也不小。当然，大燕乃一方大国，区区小陈国还想把野心伸向大燕，那也是无稽之谈，痴人说梦。
说来，更不放心的是他们大燕的自己人，东峡五营如果被掌握在安相的手里，也是一件很棘手的难题，那么这将是他们要解决的难题之一。
燕铭叹息一声，“山遮地避，与世隔绝，是块能藏得住身、隐藏军力的好地方，确实是私养亲兵的最佳选地。”
“嘘……”秦允耳朵敏锐，似乎听到了什么动响，立即警觉了起来，“有人跟踪我们！”
秦允能察觉得出来，燕铭肯定也能察觉到，并且不以为意道:“无妨，就当他们是四处乱串的老鼠吧！”
“你说，我们会被灭口吗？”秦允低声问道。
燕铭眉头一皱，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不会，所有人都知道本王来了东峡，如果本王身陨在五营里，那么整个五营都脱不了干系。在朝廷彻查之下，他们暗底下的那些勾当，迟早要被翻出来，所以，他们目前是没有杀人的目的。”
燕铭和秦允得知他们自己被五营的人跟踪后，待眼神交汇片刻，便洋装看了一番风景，而后装得若无其事的寥寥归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