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怡文在李辉的故事框架上提出了一些建议。
其一,好兄弟一开始的确是打算通过镭水让妻子患癌,但镭水这种东西,即使可以突破其他国家的口岸,但也无法冲破我国的海关,警察如果细心核实就会知道,那批镭水早在过海关时便已经被无害化处理了。
其二,男人的兄弟其实是一个双性恋者,他爱着男人,同样爱着自己的妻子,因此他当年不会用自己女朋友去做那样的权色交易并且还进行录像。
真实的情况应该是男人自愿奉献自己,而好兄弟只是偷偷拍下替他保留证据,以防其导师事后不认人。男人最后自爆的那段录像,不出意外应该是剪辑过的,警方如果对视频进行鉴定应该不难发现。
对了,男人的导师应该同样设定为双性恋者,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正是因为当年那件事以后,男人的兄弟对这位导师进行了一番调查。
最后确认了一件事,在很多年前,好兄弟的母亲曾遭遇过施暴,最后才生下了同为双性恋者的好兄弟。又因为好兄弟的父亲常年不在家,而好兄弟的母亲因为之前遭受过施暴的经历患上产后抑郁最终选择了自杀。所以,这才是男人的导师,也就是院长必须死的理由。
这也是为什么那位导致陪酒女不孕不育的妇科大夫,为什么愿意替男人的导师背负那么多骂名的原因,因为妇科大夫是靠自己的肉体上的位,不同的是,男人当年是为了留学,所以男人也是心甘情愿的。
其三,好兄弟和她的妻子因为巨额负债不得不选择骗保。镭水的方案显然没有行得通,而是他们的备选方案应该是,利用当年偷拍男人和导师留下的录像威胁当年的导师,也就是现在的院长替其出具假的医学证明,从而获得巨额赔偿。但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兄弟的妻子竟然正的患上的癌症,而这一切全得归功于回国的男人。男人善于研究各种生物类药剂,对他来说,让一个正常人不知不觉患癌并不是难事。
也因为这样,兄弟的妻子在七月半扬言去医院做完手术后要报警,将男人送进大牢,好兄弟和妻子因此发生了激烈地争吵。
最终,男人因为受到威胁,以及对好兄弟妻子的怨恨,还是将其变成了怪物,兄弟吃了女人的肉苏醒后发现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看着眼前曾经深爱的妻子已是残破不不堪,但好兄弟却下不去手,为了保护男人,不得不将妻子活活饿死。
而兄弟当晚通过监控死角遛出小区,到无人售货的成人用品店购买了女仆套装,将其中的口水塞塞住女人的嘴,令其无法呼救。
做这一切对熟悉小区环境的兄弟来说轻而易举,只是警察无法判断兄弟是在哪里购买的女仆套装,所以网上没有购买记录,好兄弟也不会主动交代,并且自动售卖机可以使用现金。
其四,兄弟本以为男人会就此收手,没想到他为了得到陪酒女的信任竟然狠心杀死一个人。这让好兄弟对男人产生一种恐惧,无奈之下,只能用攻心。
好兄弟将当年与男人私会的咖啡馆包下,送了一份十块钱的月饼,打了一副感情牌,让男人知道自己从未停止过对他的爱,自此进一步触动男人的内心,可怜的男人根本不想或不愿意去判断,一个破产的好兄弟怎么会为自己买下一个不赚钱的咖啡馆,仅仅是因为两人曾经美好的回忆。
好兄弟知道男人之所以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不仅仅是因为舅舅和舅妈对他截然不同的情感,根本是因为男人自小缺乏爱,好兄弟认准了这一点,所以给予男人无限的关怀。
爱就是这样,会让任何聪明的大脑暂时性的停止思考,男人为了这份爱,最终还是走向了那个深渊。
陶怡文最后说道:“故事的最后,因该给读者留下悬念,男人为了好兄弟毅然决然放弃大好的学业,而好兄弟究竟有没有爱过男人?”
李辉死死盯着眼前的陶怡文,一字一句说道:“我觉得没有!”
陶怡文摇头道:“错,我认为有,有的爱是占有,有的爱的是奉献,而有的爱是因为被爱,才应该珍惜他人的付出,为此好好地活下去。”
言罢,陶怡文起身朝着吊装玻璃的工人走去,边走边喊道:“诶!师傅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啊!”
李辉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寒而栗,他理解不到有一种爱是因为珍惜别人的给予,在他看来这只是自私为自己戴上了面具。
让自己堂而皇之的享受着别人地奉献,让自己心安理得地践踏别人的尊严。
他很确定,陶怡文并不爱赵林,他爱的是赵林为自己杀人越货创造的利益,他把商人的逐利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赵林真正爱的也不是陶怡文,而是那份年少时戛然而止的关爱,在陶怡文身上得到了延续罢了。
狗忠诚于人,所以人类误以为狗爱人,却不曾想它们只是惧怕饥饿;马臣服于人,所以人类误以为马爱人,却不曾想他们只是屈服于皮鞭。
那父母之爱呢?惧怕将来的儿孙不赡养自己?所以人类社会才会颁布法律约束?
李辉陷入沉思,如果爱都是具有功利性是,难道陶怡文才是正确的?
想到这儿,李辉脑袋突然一阵刺痛袭来,没再多想,独自回到家,一头栽进被窝里,他感受到有记忆以来前所未有的寒意,那寒意刺骨,让他不住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传来一股温热,他缓缓睁开眼。窗外早已入夜,床头柜放着保温杯,身边的古圣圣不知何时抓住自己的手睡了过去。
也许是李辉的苏醒让她察觉,她呢喃着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带着一丝疲倦,互相回以微笑并不作声。
良久,李辉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古圣圣拿起保温杯放嘴边吹了吹,随手递到李辉面前:“你吓死我了,一回家见你一个人在床上一个劲打冷战,脑袋上全是大滴的汗,想给你喂点水,可是又无从下手,结果握住我的手死活就是不放了,没多久你自己又缓过来了,差点替你叫救护车了。”
古圣圣搓着有些红肿的小手,嘴里满是抱怨,但却掩饰不住对李辉的关心。
李辉愧疚道:“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下午回来脑袋疼得厉害,倒头就睡着了。”
“诶,我的师父怎么开不起玩笑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担心还来不及,说什么胡话呀!”
听到这话,再看着古圣圣的手,李辉更加自责:“对不起…”
古圣圣怒道:“又对不起,你再说我可生气了!”
李辉不在言语,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须臾,古圣圣打破沉寂:“师父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圣圣,你爱我吗?”
李辉冷不丁的问道,古圣圣当即一愣,随后坚定道:“爱!无论是从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爱!”
李辉继续问:“为什么?”
古圣圣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怯懦道:“师父父,你到底怎么了?”
李辉意识到言语有些不妥,随后笑道:“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今天在楼下遇到陶怡文……”
李辉将自己和陶怡文的谈话内容,以及对八一五案件的猜想告诉了古圣圣。
良久,古圣圣说道:“抛开案件事实和你的猜想,单纯的看陶怡文,我觉得他其实说得没错。
“爱这种事情事实上根本没有公平可言,赵林或许是处于年少时爱的缺失,以至于他对陶怡文产生了这种近乎病态的奉献,但不能说他不爱陶怡文,至少在他看来他的对付出爱的人很明确,就是这个人。
“同样,陶怡文虽然很自私,但不得不承认,也许在某个时间段,他对赵林付出了同样的感情,因为情感这种东西是假装不出来了,只有真正付出了,对方才能感受得到。
“不能说曾经爱过就不算爱了,接受对方的付出,并好好的活下去,也是对这份爱的认可呀。就像师父你,如果我对你的爱得不到回应,你不来家里找我哥摊牌,或许终有一天圣圣就坚持不下去了,那你不能说圣圣不爱你吧?
“不过站在公序良俗和法律层面,陶怡文和赵林的这种爱我是不认可的,很畸形啊!爱不应该让彼此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才对吗?”
李辉看着眼前头头是道的古圣圣微笑道:“圣圣说得真好,你比我想得透彻,你才应该是师父才对呀。”
古圣圣噗嗤一声道:“奥?那叫声师父来听听?”
两人的笑声打破宁静的夜,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回荡升温。
是啊,如果爱可以丈量,那思想便没有了尺度,爱就变得功利。
曾经发生过的,或正在发生着的,那便是客观事实存在的事实,爱或不爱只是一个判断题,而真正懂得的人应该知道,爱与不爱应该是在时间维度上的选择题。
也许上一秒爱过,而下一秒便面红耳赤,你能说出他们没有爱?
就像彼时戍边的将军,与素未谋面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两人跃然纸上,彼此相谈甚欢,终有一日将军战死了无音讯,你能说他们曾经没有爱过?
爱是超越公序良俗和法律法规界限,无孔不入的,作为普通人,我们必须做到的是,如何在这些爱中去糟求精,珍惜能够引导我们朝着更好未来发展的那份爱,割舍掉那能给我们带来一时痛快,饱含恶意的爱。
诚然,爱可无拘无束,别彷徨四顾,利己而求它,损己得识时务。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