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一道什么样的灵光，突然在邹芳冰的脑海中闪过。她刚想说什么，邱智臻先开口了：“二姐来国内了，她说，一会儿想找你谈谈。”
“你二姐？”邹芳冰皱了皱眉，突然问道：“你上次回国时出的车祸，是不是也是你二姐在帮忙照顾着？”
“是啊，怎么了？”邱智臻说着，见邹芳冰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觉一头雾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讪笑着问道：“怎么了？我脸上开花了？”
“在国外我怕隔墙有耳，忘了问你一件事了。”邹芳冰神情严肃地说道，“就是那次车祸，曹悦宁只是皮外伤，甚至都没有动胎气；李带娣虽然最后死了，但并不是死于车祸……不客气地说，可以说是死于家人的恶意。所以你在重症室昏迷那么长时间……”
“确实是二姐帮的忙，我其实没昏迷那么久。”邱智臻笑了起来，打断了邹芳冰的话，“我要是不昏迷，三姐怎么能放心回国去呢？她是知道我和曹悦宁的关系的，虽然那时候，我连她的真姓实名都不知道，但是感情就是这么奇怪。”
说到这里，邱智臻的神情却暗淡了，“那时我更不知道，三姐是以我为原型，在为她编织一个浪漫的爱情。我以为，她也是爱我的，以为我们的一见钟情，是两厢情愿的。我很感激老天爷赐予的这份感情，以为就好像当年的父亲和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头的？”邹芳冰从怀疑转向了担心。
“是二姐告诉我的。”邱智臻垂下了眼睫，“其实和我一样，二姐对三姐的感情也很矛盾。一方面，她非常佩服三姐在专业上的成就，而另一方面，作为一个迎接生命来到世上的助产医生，她无法容忍任何不尊重生命的行为。所以……她帮了我。”
说着，邱智臻看向了邹芳冰，“不然，仅凭我一个人怎么行？公司又一直是大姐和大姐夫在打理，我想找个帮手也没那么容易的，是吧？而且三姐在N国的人脉也不是一点点。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想要调查被她视为生命和荣誉的事情，我不仅需要帮手，更需要机会啊。所以我只能假装昏迷，让她忽略我，离开N国，才方便我做事。”
“你不是说你二姐……跟家里都很疏远吗？怎么会愿意帮你？只是因为她的职业？”
“也不全是吧。其实，二姐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她疼爱我们兄弟俩，但同时她也很护短，不觉得自己的家人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甚至于她一直认为，三姐对你的记忆替换，主要不是为了做实验，而是为了拯救你。所以你没发现吗？你们刚见面，她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帮着三姐说好话。”
“你这么说，我有点明白了，她的帮忙也是有限的？”邹芳冰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很多事情，我不可能让她帮我调查，尤其是一些会对三姐造成伤害的事情。我只能让她帮我隐瞒病情，骗过三姐就好了。”邱智臻说着，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邹芳冰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邱智灏的来电，便接了起来。
“周月华的案件在三天后开庭，你去吗？”果然是邱智灏的声音。
“三天后开庭？不是说都判好了吗？”邹芳冰有点惊讶。她明明记得出国前，明冉就提起过周月华一案马上要开庭了。现在都过去了三四个月了，怎么还开庭？
“谁告诉你判好了？你该不会以为一桩案件只需要开一次庭就可以判下来了吧？”邱智灏耐心解释，“没错儿，周月华的案件确实开过一次庭。但是法庭认为检察院提供的证据有瑕疵，所以又被发回去重新侦查了，这次是第二次开庭。”
“这么说，周月华的律师还真是不简单啊，上次开庭的律师是吴真泰吗？”
“是的，不过也不仅仅是吴律师的缘故吧，周月华的作案动机本来就漏洞百出。当然 ，我们可以推测她是为了保护朱家母子，但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而且蹊跷也在这里，女儿都死了，她为什么还要护着朱家母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邱智臻哂笑道，“供出了朱家母子，那这桩案件就是预谋杀人了。瞒下朱家母子，那律师就能辩护成过失杀人。你可别忘了，这个案件一开始是吴真泰律师接手的，他可是三姐的手下。”
邹芳冰恍然大悟，这就对了，对于一个能对亲生女儿下手的男人，周月华就算已经没有了退路，也不会将他当成最后的港湾的，这太不可靠了。但是从案件的定性上解释，那就没错儿了，预谋犯罪和过失犯罪，无论是在量刑上，还是在社会舆论上，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周月华还不想死，还想出来，或者她跟朱家母子之间，还有着某种交易，所以她只能挑选对自己最有利的供词了。毕竟，害死朱琳琳，她也有份，或者说，他跟朱家母子一样，也是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我更奇怪的是，朱正凯折腾出这么一大出，连自己的女儿都折进去了，他到底要干什么？”这件事，邹芳冰在N国的时候，也几度想到。
一开始，她以为朱正凯是想要她的财产，但是因为她不愿意结婚，他无法通过婚姻占有她的财产，所以才设法杀害了朱琳琳，嫁祸给她，想要通过民事赔偿，得到财产。但如果是这个目的的话，就没法解释朱正凯那么爽气地拿出谅解书。
当然，江尚峰队长一开始的解释是，有可能是想利用谅解书，坐实邹芳冰的罪名。但是现在回想过去，这个解释实在是有些牵强的。
“第一次开庭的时候，法官发回重审的原因是什么？”虽然知道周月华想要瞒下朱家母子，就会在作案过程的描述上会有缺陷，但邹芳冰还是想问一下，希望能够从中发现朱家母子真正的目的。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跟朱正东见面的时候，光顾着诊所里的那些资料了，没有问问朱正凯母子的计划。
“应该是动机不明吧。”邱智灏想了想说道，“又是调换手机卡，又是准备鸡血的，仅仅只是为了带走朱琳琳，是不是准备得太充分了？而且周月华说，她害怕朱正凯出尔反尔，不把女儿给她了，所以才想着私自去带走她。但要是不想把女儿给她，又是收留她住在会所，又是带她去见女儿，不也太奇怪了吗？”
确实奇怪，不过还是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要嫁祸给自己。邹芳冰点着头，决定这件事还是直接去问朱正东比较方便。因此便说道：“你关注一下，这次案件开庭，朱正东会不会去。”
上一次开庭朱正东还没有回国，应该是没去吧，邹芳冰对着手机说着，目光却看向了邱智臻。她本来是想直接问邱智臻的，只是怕伤了邱智灏的自尊心。
“这我哪儿知道啊？”邱智臻好笑道，还摊了摊手。他的妈妈，真以为他是神机妙算的诸葛亮吗？能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中间的人情世故百家俗事，无一不晓。
邹芳冰自己也好笑了起来，伸手打掉了邱智臻的手，然后挂上手机，这才说道：“我想直接去问朱正东，横竖他要了我会所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还就不信拿捏不了他了。”
“他会说？”邱智臻挑了挑眉梢，“要不要设一个局套他的话？”
“直接问吧，别忘了他跟在你三姐后面将近十年了，我不觉得我能套得出他的话来。”邹芳冰说着，想了一下，“他自己承认了，当初撺掇朱正凯追求我，就是想从翁家大院中分一杯羹。现在他目的达成了，而且我们还是合作关系，我觉得直接问更好。”
“行吧。”邱智臻想了想，觉得邹芳冰考虑得也没错，于是点了点头。
周月华的案件按时开庭了，邹芳冰没让邱智臻陪着，而是跟邱智灏、金姐一起来了。跟着来的还有小枝，只不过她是想见了邹芳冰问问明冉的事情。对于朱正凯，她除了讨厌还是讨厌，所以对于朱琳琳的案件也并不关心。
让邹芳冰没想到的是，她在法院门口寻找朱正东身影的时候，会看到马泽昊和徐爱芸。对于马泽昊，她是抱有一些怜惜的心态的。毕竟，他在这件事情中完全无辜不说，还是崔雪容留在世上的唯一的亲人。而且马泽昊的阳光大方也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才会在回国后联系了他，询问他愿不愿意出国，去邱智臻的公司工作。
但是对于徐爱芸，她就没有什么好感了，做女人做到她这种程度，邹芳冰也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慨。但是看在她对崔雪容还是有那么一点善意的，她也没有做出过激的举止。在N国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徐爱芸被判了缓刑，现在和儿子住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