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过了五天,这天上午,练之猷又在秘密观察点监视石屋时候,看见一帮子国民革命军士兵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个接一个,大背了枪,沿山道向山下走。
敌人撤了!
或者说,他们算是基本完成了留守这山上的任务,要回去他们的营房了。
又或者,他们得到了上级的命令,要赶去和大队会合?
不管怎样,敌人走了,总是好事。
练之猷相信,这个点算没暴露。敌人只是把这里当成了赤匪逃跑路过的一幢石屋,并没有想到这里是真正赤党想要保留的据点。
练之猷快速地秘密地向石屋那边行进。
他停了步子,从大石间缝隙向石屋那里看。
石屋内,冒出浓烟!
紧接着,就是轰地一声,腾起烈火!
练之猷这时候,已经离兵们下山道路不算太远,清晰地听见了国民革命军士兵们的怪叫说笑声。
“班长,您这一个命令下得好,烧塌个狗日的,这下赤匪以后不会再来了----”
“班长,还是您记得上峰命令,我们这几天,在这里头住惯了,差点忘了团里的命令——跟赤匪有关的,全都应该毁了烧了---”
“他妈的,老子这也算是灵机一动。这回赶去县城,应该是咱们大队移防,以后,什么时候再回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不知道啰!”
“哎呀班长,您还有些这个,墨汁,我要是像班长一样,也识字,就好了----”
“他妈的,什么墨汁?那叫墨水!别胡捧老子。老子也就是认识百十个字,连命令都要连看带猜,好了,快走,咱们明天就要赶到县城----”
练之猷把走在最后敌人的后背,放在枪的准星缺口三点一线上----
终于,他还是松开了扣扳机的食指。
他转身上行,很快到了石屋外。
烈火越来越大,没多久,就把他的老巢烧得只剩下石墙四面。
练之猷不再去看石屋之火。他知道,那里面尚有余火,他犯不上现在去扑救。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在那屋里。
连他在红军中带下来的一本油印小册子《红色战士》,都在他的“第二窟”里藏着。
石屋烧毁的,主要是房梁顶棚。需要他花一个星期时间再度搭起来。
只要反动派不来,这个点保住了,练之猷不在乎花这些气力。
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之前,这帮子国民革命军追赶的另一个或者几个人,是怎样离开这山高处的。
那另一个,或者几个人,很大程度上,应该是练之猷的同志弟兄。
练之猷站在石屋前面,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回想这些白军士兵谈论到的他们已经搜索过的地方。
“这帮白狗子,搜索过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有人走过的明显踪迹,我要看的,应该是他们没有搜素过的地方,这样省事,也许,很快就能发现线索----”
练之猷并不想去追寻那一位或者几位,即便那很可能是自己的同志弟兄。“-----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他或者他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那很可能是自己同志弟兄的人从哪条路走掉了,是不是还有他自己尚未了解的山上可行之处----
“也许,同志弟兄们已经在根据地里吃肉喝酒好几天了,现在正在笑谈怎样戏弄了敌人一番----”
练之猷想着,不由微微笑了。
他联想起了,那些年轻的,纯真的,豪爽热情的红军中的战友们----
他将思路转回来,用简易的排除法,在脑子中分析,“那一位或者几位同志弟兄,走了哪一条路----”
他的心里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