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上休息,千里寻的心情并不比昨日好多少。
大家如何议论她并不重要,唯一担心今后如何才能与文渊在一起。
穿越而来的时代,不是相爱之人靠自由恋爱就能走到一起的时代,父母若不同意,一切只会徒劳。
流言不早不晚,偏偏在提亲之日被两家知晓,难道老天根本不想让她与文渊在一起?想到这些,千里寻更加痛恨流言。越痛恨,越想去亲耳听听,再亲眼目睹大家议论的样子。
用过早饭,还不到与文渊约定的时间,她打算去街上走走。
“苦荞,给我找身男装。”
“小姐要男装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找来就是。”
苦荞感到为难:“小姐的衣柜里一身男装都没有。”
千里寻想到一个好办法:“去问外面的下人要一身。”
“小姐岂能穿下人的衣裳?”
“让你要就去要,别管那么多。”
苦荞只好出去找下人要身男装。
夏果并不关心小姐要男装之事,今日的早茶由她来做,正专心体验做茶的快乐,她觉得做茶时自己仿佛变成大家闺秀的模样。
茶做好后,给小姐端到跟前,夏果小心问:“小姐今日要见乔公子,我可否跟着伺候?”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当然得跟我一起。”茶到嘴边,千里寻不想喝一口,将茶盏放在桌上。
“小姐对我做的茶不满意?”夏果很担心。
“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突然不想喝而已。”
早饭时,小姐也没吃多少,夏果清楚一定是因与乔公子的婚事受阻,小姐心情不佳所致。
苦荞找来一身干净的下人衣裳,给小姐换上。又把她头上的首饰取下,将头发绾成男子的发髻。
千里寻照照镜子,很满意:“我出去一趟,你们两个不许跟着。”
“小姐要去做什么?”夏果担心小姐偷偷去见乔公子。
“我去街上转转,听听别人怎么议论我。”千里寻扔下两个丫鬟独自走出望月轩。
苦荞叹道:“小姐真可怜,难道以后出去都要女扮男装?外面议论的人实在可恶!”
“是可恶,昨个我出去买东西,听到有人议论,可难听,我都听不下去,把议论的人臭骂一顿,小姐要是亲耳听到,岂不更难过?”夏果想不通,小姐为何要亲自上杆子去听。
“那还用说。”苦荞瞧到桌上的茶盏,看样子里面的茶一口都没喝,“小姐竟然没喝茶就走,她得多伤心。”
千里寻步行来到街上,她不打算走得太远,附近逛逛即可,之所以换上男装,只是不想被人认出而已。
在大街上走了半晌,人来人往,没有听到任何议论朱淑真的言论,千里寻的心情变得轻松许多。
早晨未喝茶,多走几步后,倍感口渴,正好不远处有家茶肆,她决定进去坐坐。
这家茶肆为招揽生意,也有说书表演。一走进茶肆,听到说话艺人说的正是她写的话本,千里寻露出笑容,心情好许多,问伙计要壶茶,坐下边喝边听。
只听说话艺人讲道:
说也奇怪,自从华家生下女儿,地里便长出各色花卉,华家认为是祥兆。果然是祥兆,从此华家便以卖花为生,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成为乡下富户。
华红香长到十五岁时,城主的儿子武玄英快过十五岁诞辰,想要买些花卉装点宴席。派出去的人打听来,打听去,只有华家种植的花卉最好,而且传言只要华家姑娘在一旁,花不仅开得更艳,还不会凋谢,负责生日宴的人便向华家订下许多花卉……
千里寻瞧瞧周围听书的人,哪有人议论朱淑真?都在认真听,也是她写的故事太吸引人。
她向伙计招招手。
伙计来到跟前:“客官有什么吩咐?”
千里寻装出男子的声音:“你们茶肆怎么也说千里寻的本子?”
伙计夸道:“看来客官是爱听书之人,竟也知千里寻才子的美名,他写的故事很受欢迎,各大茶肆酒楼都在说。”
“千里寻现在很有名气吗?”
“小有名气。”
听到小有名气,千里寻一开心,从怀里掏出两块碎银:“拿着,赏你的。”
伙计更高兴:“谢客官!”
走进两名男子,瞧瞧周围没地方可坐,只有千里寻的桌子坐着一人,上前道:“小兄弟,我们能否跟您凑个桌?”
千里寻并不介意:“当然可以,二位随便坐。”
两人坐下后,也要壶茶,品完几口,听会儿书,便没了兴致,轻声聊起天儿来。
“这本子我听过好几遍,故事再熟悉不过,华红香在生日宴上第一次遇见武玄英,可惜前世记忆已无,两人都认不出对方,还闹出些误会。”
“不知接下来故事如何?只等千里寻才子写出来,我等才知。”
千里寻听后,更加高兴,谣言没听到,反而听到自己的大名逐渐被人所知:“两位朋友竟也知道千里寻?”
“那是自然,喜欢听书的人都知道。”
千里寻继续问:“他现在很出名吗?”
“小有名气,不过,再有名也盖不过朱家姑娘,呵呵……”
对方的笑声,搞得千里寻笑容全无,她不再说话,继续喝茶听书。书没听进多少,二人的议论倒是全部灌进耳朵。
“是啊,最近大家都在议论。说起朱家姑娘,实在大胆,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
“我家小妹以前很喜欢她的诗词,也不知从哪里抄来许多,听到街上的传言,伤心不已……”
千里寻以为总有人明事理,插嘴道:“你家小妹肯定觉得外面谣言是假,替朱家姑娘鸣不平。”
那人摇摇头:“非也,我家小妹伤心自己多年喜欢幽栖居士的诗词,实在不该,早知她品性不端,就不应想尽办法抄来那么多诗词。”
另一位问:“不会一把火烧了?”
“你怎知道?”
“猜的!我听说知府大人把幽栖居士的手稿一把火烧毁,没想到你家小妹也如此,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千里寻觉得好笑,烧朱淑真的手稿与巾帼不让须眉有何关系?如此赞扬,实在不恰当。
“二位有没有想过,大家议论的话只是谣言,朱家姑娘根本不像谣言说的那样。”
二人奇怪地盯着眼前的小子,一起摇摇头。
“没想过,我等不认识幽栖居士,谁知传言是真是假。”
千里寻劝说道:“那就更不该胡乱议论别人,冤枉好人岂不罪过?”
“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何况她还是知府家千金,谁敢随意诋毁?肯定是她过于放荡,才臭名远扬,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千里寻已忍不住,端起茶盏,将茶水泼在那人身上,大声吼道:“两个大男人跟个长舌妇似的,小心你生下儿子没屁眼!”
被眼前的小子侮辱,那人甚是气愤,站起来骂道:“臭小子,敢泼我茶水,看爷爷怎么教训你!”
上前就要用拳头打千里寻,另一个也站起来帮忙。
本想着两个大男人收拾一个臭小子应该不成问题,谁承想没两下被臭小子左右拳打倒在地,捂着被打成瘀青的脸直喊:“哎吆!”
三人闹得太大,听书的没心情再听,艺人也停止说书,都看起热闹来。
千里寻骂道:“老娘……你爷爷我不好欺负!警告你们,以后再让我听到议论朱家姑娘,我的拳头绝不轻饶!”
其他人听到这话,无不吐吐舌头,心想,刚才自己议论时多亏声音不大,没被那小子听到,否则被打的就是他们。
伙计上前扶起两人,劝道:“小哥,我们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您可别再乱打人。”
千里寻瞧瞧周围:“也没砸坏店里的东西,再说我从不乱打人,打的都是该打之人,谁让他们胡乱议论朱家姑娘。”
伙计把碎银掏出来:“客官,还你吧,我也议论过,你不打我都是好的,小费我岂敢再要。”
千里寻瞧瞧两块碎银:“既给出,岂能要回?”
伙计又收起,劝道:“客官,不能怪议论的人,不信你问问,这里谁没议论过?”
被打的人气愤道:“你打我们有什么用?有本事,把全城的人打一顿!我听说,乡下人也在议论,难道你也跑到乡下去一个个打不成?”
千里寻被问住,她的拳头再厉害,总不能见人就打,老百姓议论只图个茶余饭后开心,最可恶的是传播谣言之人。若抓住此人,定要将他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