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信甚莳的缕花簪递到她面前,信甚莳愣一下,回过神发觉身前青年已经帮自个儿戴好发簪。
信甚莳踏起脚,身子向前倾,靠近他低语唤道:“小神君？”青年手上动作一顿,眼睛弯成月牙,唇角微微翘起，喉结滚了一下。别扭的应了一声嗯。
“是我。”他的声音温和平缓,
“谢谢。”说着她把面具戴上。
神君俯下身对上她的眼睛,他身上的气息被完全掩盖,使信甚莳不受到法力压制带来的不舒适,
“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和他们走散了。”
信甚莳轻咬下唇,手心紧握住灯笼柄。
青年把一块银子递给小贩,接过小贩手上所有的花灯和面具。
“想去放花灯吗?”闻言，信甚莳嘴角露出一抹笑,抬眼看他。“嗯。”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牵住她的袖口往前走。
他带着信甚莳穿过人群,她在他身后,注视着宽大的后背,心里泛起一丝波澜，或许就在这时一颗小种子在心里种下，直至多年后生根发芽，疯狂生长的藤蔓勒得她喘不过气。
昏暗的湖面被烛光点亮，一盏盏花灯形状各异，花苞在水中绽放。
信甚莳接过莲花灯,蹲在湖边，将手中的花灯放置在水面。
手轻轻拨动水，波光粼粼,莲花灯顺着水流漂去。
她双手合十,缓缓合上眼，唇畔含着笑。
她的愿望是四海太平,我们都幸福长健。
这时的信甚莳心怀大义和爱。
睁开眼时,瞥向一旁的青年。棱角分明的脸庞，眉眼柔和。
一旁湖中央形成巨大的漩涡,水流变得湍急。
他拧头看信甚莳,撞入她淡蓝色的眸子，眼中皆是彼此。
她眸中原本的法求被打破,原先的淡红色消失。
青年也意识到这一点，抬手轻抚她的发丝,氛围微妙，不知不觉中信甚莳的瞳孔变回淡红色。
水中猛地伸出一只黑色黏乎的手,将她拽入黑色无底的旋涡之中。
她惊呼一声，卷了进去，张开的嘴刚想求救，水灌入她口腔之中，堵住她所有的话。
很快信甚莳幼小的身躯淹没在水中,水面恢复平静，似乎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水中被掀翻和损坏花灯才能证实刚才的一切。
堇辰渊一愣，眼中的情绪不达眼底，蹙紧眉，攥紧拳头。
水下,几只黑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往深处拉。
她整个人坠入冰冷的冰湖，冰冷刺骨，越陷越深，只有无力的绝望感。
信甚莳失去力气，呛几下，意识散去。
湖内黑暗且寂静。
堇辰渊红着眼，手中多出一把剑 。
剑气袭来,湖水被劈成两半,形成一条道。
深处传来一阵哀嚎,声音宛如利刃刮擦铁片。
他一眼瞧见信甚莳，她闭上眼，头发凌乱，少女姣好的面容变得苍白无血色。
青年走下，弯腰抱起她,她靠在他的怀中,身上发烫，信甚莳身下的手心传来一股暖流,暖意顺着四周扩散。
她做了一个梦，女人用荆条挥打一个小女孩,眼中充满暴暴戾、厌恶。
黑暗的角落中有两双眼眼睛死盯着她,那两双眼睛瞳孔色呈血红色。
盯得她忍不住的颤抖，浑身血液倒流般。
女人的眸子带着痛恨，掐住女孩的脖子，一把提起，仅剩小女孩双腿胡乱瞪，因无法呼吸而脸色涨得通红。
信甚莳猛得从榻上蹦起,动作幅度太大,狭小的房间里，余音回荡,她抱紧身体蜷缩在榻边的角落，慌张地环顾四周。
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感一阵头晕目眩。
她想起什么，记得自己好像坠入湖中。
水妖！！
脑中乱作一团。
冷汗打湿了她的后背,额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信甚莳掀开被子钻进去,脑海浮现出一张脸。
只知他是神君,既不知男人的封号和名讳。
还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和清冷感,在她面前时眉目间总带浅浅的笑意,减少疏离,让人觉得温和。
长得怪好看的。
目光一瞥,桌子上放着那盏百蝶灯笼,里面的烛火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熄灭。
次日,信甚莳醒来时，没有因为昨日坠湖带来不适感。
房门被推开,沅获双手捧着一件学士服。
她趴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应一声。
“啪”的一声响,木门被沅茯关上。
“甚莳,快起来换衣服,今日还得上剑术课，不然老夫子又要罚你了。”
“知道了。”信甚莳闭着眼应声。
等沅茯走后，她才慢悠悠起来。
信甚莳从榻上跳下,打开学士服端详。
一件茶白色软绸的学士服,下摆裙面绣有凤尾花纹，用银丝描出形状,一条平绣盘花四合腰带,一顶刻丝茶白色学士帽。
换好衣裙后加快步伐赶到学堂,里面的人清一色的学士服。
信甚莳不太自然的伸手正了正头顶的帽子。
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者一白衣,身体偏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风吹过他的白衣,衬得他高贵清冷，也将上位者的轻蔑暴露的一览无遗。
信甚时移开目光不再看他，“这难道就是老夫子？”她问一旁的沅茯。
也不老啊……
信甚莳再抬眼撞进他幽深的眸子,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平静,眼中惊不起 一丝波澜。
不过这男人方才眸中的惊讶不像是因为看到信甚莳，而是再看她身后的人。等信甚莳回头看时，身后早已空空如也。
“吾乃莘珏仙君,赴约前来传授剑术。”
话音一顿,男人嘴角微微勾起,“我只教一遍,再各自来与我打上几招。”
这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学堂内的部分少女对仙君芳心暗许,虽说是初次见面，但情窦初开的少女们想起戏本子上说的一见钟情！
信甚莳倒是无感，想起的是那位小神君。这么将两人一对比，这男人不过一个小小仙君，态度竟如此高傲。
她撇撇嘴，不语。
莘钰话毕，抬起腿往外走，沅茯一脸殷勤的，扯着信甚莳紧跟其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