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十一)
书名:雾锁宁阳 作者:清冷天空 本章字数:7294字 发布时间:2023-12-09

吴老蔫的命大,并不是毛秉凤说的那样——“刀刀下的要害部位”。


天煞黑的时候,吴雍的姐夫孙国亮去乡邮政所取快递,走到半道才记起来,岳父给乡土管所炒的秋茶忘了带上,便又折转回矿山,刚下操场便发现,自家那条花斑犬耷拉在地上,躺在自己的血泊中抽搐。孙国亮吃了一惊,连忙打开柱子上的碘钨灯,里里外外“爷,爷——”的喊着,没听见岳父回声,一时就慌了,便拿着手电筒到处晃着,后来,在离花斑犬十多米远的一堆废彩条布下,看到一只被血染红的赤脚。


孙国亮在部队服役时学过中医,懂些救护常识,给岳父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后,便打了120救护电话。担心时间长了岳父撑不住,便背起岳父往大路方向跑,这样便于缩短救护车进山的路程,为岳父争取救治时间。约摸跑了一刻钟,听到救护车的笛声越来越近,孙国亮便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当一束强光从121省道照射过来时,脚下登时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眼睛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


等到孙国亮缓过气来时,已经在救护车上了,县城的万家灯火也在车窗外亮晃晃地呈现,岳父在几只晃荡的吊瓶下躺着,氧气瓶里发出的“咕咕咕咕”声让孙国亮紧着的心松了下来。缓了缓神后,孙国亮摸出手机跟吴雍打了电话,说是爷得了急病,让他马上赶到县人民医院……


一见面,吴雍就问孙国亮:“哥,爷怎么了?”吴雍管父亲叫爷,在宁阳农村,这样的叫法很普遍。


“还好,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哦——”吴雍松了口气,便问,“是不是高血压发了?”


孙国亮看着随同的鲁芒和金浩,有些顾虑。


“怎么?”吴雍看姐夫的样子觉得里面有事,便说,“鲁科长和金教官不是外人。”


“爷……是让人拿刀捅的!”孙国亮声音很低,但很重。


“什么?!”吴雍圆瞪着眼睛看着姐夫,“怎么回事啊哥?”


“晚饭后我去乡里拿快递,半道上记起有东西忘带了,就折转回去拿,一刻钟的工夫,爷就……”


吴雍跺着脚,问:“晓得是哪个狗日做的不?我灭了他!”


“雍哥,冷静点,这里是医院!”鲁芒拍了拍吴雍的肩膀,然后问孙国亮,“你说老人家是被人拿刀捅的?”


孙国亮点点头,说:“就连我们家那条花斑犬都被杀,狗日的太残忍了!”


鲁芒问:“事发前有什么异常没?”


孙国亮想了想,说:“别的倒没发现,就那个冠途被杀后,我爷就好像变了个人。”


“冠途?”鲁芒一愣,“说说,你爷怎么跟冠途扯上关系了?”


孙国亮说:“具体我也说不明白,反正就那个感觉。冠途被杀的前几天,他到矿山找过我爷,说了什么我没在意听。过了几天,冠途就被人杀了,我爷就经常一个人坐到发呆。”


“这里面有问题!”出于职业的敏感,鲁芒预感到,凶手想置吴老蔫于死地,很可能跟冠途的死有关联,于是说,“阳明山矿山是浑河乡派出所的辖地,赶紧向乡派出所报案!”


“杜康喝成那个样子,报了案也是瞎子点灯!”吴雍皱着眉头道。


鲁芒迟疑了一下:“那就直接向刑侦大队报案!”


十分钟不到,刑侦大队的实习民警小严匆匆赶到了医院。


“真对不起鲁科长,柳大队带干警随郝局长出警了,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出现场。”小严向鲁芒解释过后,问负责医治的何医生,“伤者能说话吗?需要做一下笔录。”


何医生说:“刚输完血,很虚弱,但不影响问话。”又欣慰地补充道,“这老人真是福大命大呀!被砍了四五刀,除一刀刺到胃壁外,竟没有一处内脏受损,万幸哪!”


吴雍连忙道了谢,脸上的愁容也松缓了许多。


小严很懂得尊重:“鲁科长,你请……”


鲁芒知道小严是在礼貌,笑着说:“小严,我可是民爆科长哟。”


小严做了个鬼脸,在何医生的引领下进了急诊室。


约摸一个小时之后,小严从急诊里出来,根据吴老蔫断断续续的描述,还原着凶险的一幕:天煞黑的时候,吴老蔫在院子外转悠时,从柴堆后突然冲出一个蒙面人来,扑面过来挥刀就砍。第一刀砍向他的脖子,吴老蔫的头本能一偏,刀落在了肩胛上,没等他喊出痛来,第二刀接着就刺中了他的胸膛。吴老蔫捂着胸转身回跑时,一个踉跄趴在柴堆上,第三刀又狠狠落在他撅起的屁股上。吴老蔫被砍翻在地后,杀手紧接着又一刀砍过来,正中他的肋骨。吴老蔫高声惨叫着,惊动了屋里的狗,那花斑犬箭似地冲出来扑倒杀手撕咬起来。趁这个空当,吴老蔫忍着痛钻进了一堆废彩条布下,这才躲过了一劫。


“狗日的!真是丧心病狂!”吴雍红着眼说着狠话,“等老子抓到你,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鲁芒说:“雍哥,莫在那儿空赌狠了,过来签个字吧。”


吴雍在笔录上签完字揿过手印后,问小严:“这就完啦?”


小严说:“待我回局里汇报后,随后启动立案侦查程序。”


小严走后,鲁芒却不敢离开,把金浩和吴雍叫过一旁,慎重地说:“根据老人家描述的情况分析,凶手对一个老人下如此重手必有天大的隐情,他极有可能会二次作案!”


吴雍失声嚷道:“二次作案?”


“雍哥……”鲁芒蹙着眉头环顾着左右,“你小声点!”


金浩说:“我觉得鲁芒的分析有道理,二次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吴雍压低声音,声音急促地问:“那怎么办咧?”


鲁芒说:“眼目前,医院内部的安保脆弱,安保人员的防范意识又淡薄,显然保障不了老人的安全。”扫视了俩人一眼后,“只有一个办法……”


吴雍急切地问:“什么办法?”


鲁芒道:“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吴雍和金浩不解。


鲁芒顿了顿:“宣称老人不治身亡!”


“不治身亡?亏你想的出来,这不是咒我爷死嘛!”吴雍不满中夹杂着不屑,“一惊一乍的,我说你一个管炸药的能有什么妙计!”


金浩说:“吴主任,听鲁芒的,他毕竟吃公安这碗饭,判断比我们专业准确。”


吴雍道:“就算鲁芒说的风险存在,但医院人来人往,到处是摄像头,我就不信,凶手会胆大到如此程度!”


“你这说的我也认同,但万一呢?”金浩瞄了一眼蹙着眉头琢磨的鲁芒,“你读的书多,那狗急跳墙、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的成语是怎么来的?说明这胆大是逼出来的!”


吴雍一听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坚持己见,默认了鲁芒的“瞒天过海”之计。


鲁芒知道,“不治身亡”毕竟只是权宜之计,时间一长就会露馅,权宜之计就成了“公开的秘密”。于是他决定,与主治的何医生联手,把权宜之计合演成瞒天过海的障眼戏。


何医生很有觉悟,鲁芒亮明身份道出实情后,毫不犹豫就把吴老蔫秘密转移到三楼,安顿在一个临时病房里。为安全起见,何医生还专门安排了护工,说病人的亲属在医院护理会“露馅”,无非就是多摊点护理费,尽管不经济,但是很安全。


吴雍却坚持要留下来,说父亲被砍成那样,身边没个亲人不像话。鲁芒便反复做工作,说这只是权宜之计,目的就为老人家的安全,如果你一固执反倒添乱,一添乱就会置老人于凶危之境,那是你我愿意看到的吗?


吴雍觉得鲁芒说的有道理,便嘱咐姐夫暂时也不要回矿山,先找个宾馆住下,近两天哪儿都不去,让他守口如瓶依计行事。


吴雍跟金浩下楼后,鲁芒在走廊的长条椅上呆了一刻钟,脑壳里想的全是吴老蔫的安全问题。虽说今天有点“越位”,但警察的职责是共通的,既然碰上了,就得把这“闲事”管到底,他思谋着,得跟杜康打个电话,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没有合适的人可信任了。尽管小严过来做了笔录,但他对能否立案很不乐观,确保吴老蔫的安全、解开吴老蔫遭害之谜,只有寄希望于杜康了,而阳明山是杜康的“领地”,他也有这个责任!


在确信没有异样后,鲁芒便起身下了楼。在一楼大厅门口,鲁芒的电话还没拨出去,一辆警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嘎”地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鲁芒本能地紧走几步,看到几个面生的警察手忙脚乱地从车上抬下一个人来,转到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推车上。


鲁芒借着灯光伸颈一看,推车上躺着的竟是杜康!便急切地上前,问忙着关车门的司机:“同志,杜康这是怎么了?”


“杜康?你认识?”司机警觉地问,“你又是谁?”


“我是宁阳县公安局的鲁芒,你们是?……哦,”鲁芒连忙掏出警官证,“这是我的证件。”


司机接过证件,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喊道:“杨队!”


被唤作杨队的大汉回转过来:“什么事?”


“这个同志讲,他是宁阳县公安局的。”司机将证件递了过去。


杨队拿着证件翻看着,绷紧的脸部舒展开来:“鲁芒,鲁科长?”


“嗯,就是我。”


“哦,忘了告诉你,我是宁都市公安局刑侦中队长杨国庆。”把证件还给鲁芒后,掏出自己的警官证递过来,“这是我的……”


“不用看啦。”鲁芒笑着说道,“杨国庆,宁都警校警五期。”


“嗯?鲁科长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杜康是警二期。杜康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曾两次代表警校赴国家训练基地进行过学科交流,我没说岔吧?”


“没岔!没岔!”杨国庆学着宁阳的腔调,双手握着鲁芒的手道,“师兄,幸会幸会!”


客套过后,鲁芒急切地问:“杜康怎么回事?你们来宁阳干什么?”


“我们来宁阳的事,待会儿再说。”杨国庆压低声音,“杜康不明原因被人砍杀,伤情很严重!”


“啊?!”鲁芒睁大眼睛,“今晚这是怎么了?这……”


杨国庆疑惑地看着鲁芒:“今晚怎么啦?”


鲁芒道:“就在刚刚,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被人砍成重伤,我已将他秘密保护了起来。”


“秘密保护?为什么?”


鲁芒说:“我怀疑,这个老人跟新近的一桩凶杀案有关联,而……”突然敏感起来,语音急促道,“而那桩凶杀案正是杜康正在经办的案子啊!会不会……”


“你怀疑……今晚两起凶案之间有关联?”


“很有些蹊跷!”


杨国庆想了想,说:“这样,我先去安排一下,你就呆在车上,待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


“等等,”鲁芒叫住杨国庆,压低声音道,“杜康如果没死,想杀他的人必定不会罢休,所以……”


“这个你放心,杀手已被我们现场抓捕了!”


“但凡杀手,他都不是孤立的,因为他只是个执行者。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师兄的意思……”


“对杜康和那个老人实施同步保护!这样,”鲁芒环顾了一下四周,“立即把杜康转到三楼,急诊万不能呆!我马上跟局里报告,让派干警过来加强安保!”


“师兄且慢!”杨国庆连忙拦住鲁芒,“加强安保我赞同,但这电话不能打。”


“不能打?为什么?”


“如果师兄跟局里一报告,杜康这安保还有意义吗?宁阳的情况……师兄最清楚!”


鲁芒点了点头,默认了杨国庆的话。俩人随后上了三楼,就安防工作与何医生达成了默契,何医生又跟医院管安全的副院长私下一商量,把三楼的保安人员全部撤了,然后给杜康腾出一间特殊的病房。杨国庆嘱咐几个警员换上便装,布置了暗哨并反复叮嘱过后,才跟鲁芒一道离开了医院……


鲁芒没有想到,杨国庆带他见的人竟是包楚剑!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包楚剑还即将回宁阳,做宁阳公安局的“掌门人”!


在一间凌乱的屋子里,面对这个昔日的同事,包楚剑毫无保留地告诉鲁芒,他除了即将到宁阳公安局履新外,还肩负着“天网行动”的特殊使命。


鲁芒蹿起身,脚跟夸张地一磕,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恭迎包局长‘衣锦还乡’!”


“坐下,坐下!”包楚剑把鲁芒按回到座位上,笑道,“什么衣锦还乡呀,庸俗!”


鲁芒调侃道:“不过,我可是给局长大人递了投名状的哟!”


“什么……投名状?”包楚剑一头雾水。


鲁芒便把吴老蔫遭人砍杀,以及在医院所采取的应急措施跟包楚剑说了,嘿嘿一乐:“这算不算投名状啊?这可不是我这个民爆科科长该做的!”


“什么投名状?师兄首先是名警察嘛,是警察就有这个职责嘛。”杨国庆一脸正经的样子,“嘻嘻,我说的没错吧,包局长?”


包楚剑爽朗一笑:“你这定位是准确的,我们鲁科长履行的,是人民警察不二的职责!因为他跟我们一样,珍爱自己选择的这条从警之路!”


鲁芒道:“好,这个基本算是对投名状的肯定了!”


“你这个介入坚决而果断,做的对!”包楚剑肯定过后,说,“吴老蔫的情况,一个小时前小严已向我汇报过,他也觉得不寻常,建议我们先做个外围秘查,待……”


“等等,有点乱!”鲁芒打断包楚剑的话,不解地问,“小严……向你汇报?”


包楚剑笑了笑:“这个不是重点。”话锋一转,神情严肃地说,“鲁芒的判断很符合逻辑,冠途被杀前与吴老蔫有过密切接触,凶手害怕俩人之间有什么隐秘交流,为绝后患故而杀之的可能性非常高。而杜康是冠途案的侦办人,杜康和吴老蔫同时被追杀,是不是预谋还有待考证,在偶然性存疑之时,鲁芒担心凶手二次作案,也并非危言耸听。”


杨国庆道:“嗯,如此说来,今晚凶杀的谜底,就在那个冠途被杀案上!”


包楚剑点头道:“尽管不能百分百确认,但其关联性很符合这个判断,因此我们得跳出案子办案子!”顿了顿,用肯定的语气说,“所以,在案情还不明朗之前,杜康和吴老蔫的安全就显得至关重要!”


杨国庆说:“杜康和吴老蔫的安防工作,我跟师兄已做了周密安排,在楼层分别设了明、暗哨,安全方面没有问题。”


“嗯,这样很好!目前,我们自带的警力毕竟有限,你的担子比谁都重啊!”包楚剑拍了拍杨国庆的肩膀,话里充满担忧,“眼下,凶者何人还有待厘清,如果让他们嗅出了味道,杜康和吴老蔫将面临严峻的安全威胁!出问题就是大问题啊!”


杨国庆说:“包局长请放心,那几个警员个个身怀绝技,我对他们充满信心!”


包楚剑道:“有你杨国庆这员强将在,我自然是放心。现在的我们哪,基本算是孤军奋战,暂时得接受严酷的现实挑战!”


鲁芒似有不解:“包局长,既然你这‘掌门人’的头衔已经领了,干吗不直达‘宫门’发号施令、偏要隐在这偏僻处所自己难为自己?”


“你这家伙,什么直达‘宫门’?”包楚剑重又坐下,叹道,“如果不是‘天网行动’陷入了困境,我也不必这么自己为难自己呀!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实际到职的时间要到国庆节后,提前进入宁阳是事出有因。目前,除了县委李丹书记外,消息是封锁的。任职的文件就在我兜里,名是正,但言不顺呀,我找谁发号施令去?”


杨国庆笑着提醒道:“哎,师兄,今天带你见‘掌门’,我可是冒着风险的,天知地知哦!”


“嘁,我又不是长舌头女人!”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包楚剑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鲁芒,你来得也正好,跟我说说局里的情况吧。”


“那你们谈吧,我回医院看看。”杨国庆借故离开了。


“局里的情况,怎么说呢?”鲁芒直截了当便说开了,“用乌烟瘴气形容有点过,用萎靡不振比喻又不恰当,反正就那种像木偶被提着晃的感觉吧。当家的政委不敢拉屎、更谈不上过硬,干警也看不到希望,所有的人都在敷衍,干什么都离不开一个假字!提拔干部造假、侦办案件做假、汇报材料说假,上面还就偏听偏信了。如今,少数人在公安局独断专行、有恃无恐,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不瞒你说,这个谁……他的底气来自于上头……”手往上一指,有点担忧道,“我倒是担心哪,市局这一网下去,会不会劳而无功?!”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啊。”包楚剑并不否定鲁芒的说法,“……但是,在黑恶国治的当今,再黑的手,他也只能遮得了一时!”


鲁芒继续说道:“你离开宁阳这十几年,大多数干警干事敷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生怕一不小心被‘工作需要’掉!我记得很清楚,从杜康当年为你鸣不平开始,局里已有十三名干警因针砭时弊而调离了关键岗位。王年欢你还记得吧,就是以前那个110指挥中心的主任,现在是局纪委书记了。前年一开年,王年欢斩钉截铁要在公安内部查黑恶保护伞,结果不到三天,就被派到扶贫村当工作队长去了,邪乎得让人难以置信!我说了你可能还不相信,公安局现在连个像样的办案人员都找不到,错案积案悬案全凭上面的意图结案,确实到了下重手整治的时候了!”


包楚剑说:“是啊,顽疾沉疴,非重手不能根除啊!”沉思片刻后,“我知道,你跟杜康都是宁都警校的优等生,只是没有放在更适合你们的岗位上,环境逼迫着你们随俗浮沉。但我相信,有一样东西你们没有变,那就是立警为公的良知依然在!”


鲁芒说:“其实我很惭愧呀,我的良知一直停留于狭隘的理解上。杜康嫉恶如仇,这是他的本质使然,但身处那样的环境下,你孤寡的正直又能改变什么?结局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吃亏!所以我一直就把你当例子,每次总想劝止他掐灭自己的想法。就冠途那桩案子吧,我还是老旧说教,他都跟我吵了好几架。之前,我只觉得他是跟某个人不对付,故意在较真,可后来越来越觉得,他并没麻木……”


包楚剑的话里充满惋惜之意:“这次回来,我内心就盘算过,要把你跟杜康放到更合适的岗位上去。可没想到啊,杜康却……”


许是说到杜康的缘故,两个人同时陷于沉默。


少顷,还是包楚剑打破了沉默:“‘天网行动’不能没有杜康,当年我在侦办梅案时,他就说了一些很好的建议,跟我的思维相当契合。回宁阳前,我就想着先秘密启用他,先是他被派去省城蹲守了,后是因为我这里被乱头乱绪给缠住了,想法也就一直被搁着。”


鲁芒说:“杜康对梅案时有微词,这是他一直受排斥的根本原因。领导说他神经有问题,不同场合说上十回二十回,别人对他的微词也就习以为常,连我都相信他是受了某方面的刺激。不过……”


“鲁科长有什么话请直说,包楚剑冷热全收!”


鲁芒看着包楚剑,坦诚地说:“我以为,要翻动梅案,仅是依靠一个杜康是狭隘的,应先从公安内部整肃开始!但这个整肃也是要有思想准备的,宁阳的情况我比你更清楚,我说的是宁阳的大环境,如果没有一番寒彻骨的决心和勇气,最终改变的,只能是自己的结局,而非梅花满园飘香的盛景!梅案搁置这么多年,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很多内幕不是你蜗在这偏僻之地就能掀开的!”


“嗯嗯,鲁科长这一席话让我是受益匪浅哪!看来你催我早日“入宫”是对的哟!”包楚剑频频点头,话说的诙谐而爽朗。


鲁芒连忙说:“我这只是说明一个事实,供包局长参考罢了。”


“一语中的!”包楚剑伸出拇指肯定过后,起身踱到窗前,“这次回宁阳,我是抱着‘舍得一身剐’的决心回的!周国栋局长跟市委立下了军令状,我也一样,向国栋局长立了军令状!我也知道,要想从根本上扭转宁阳公安内部长期形成的顽疾、彻底砸碎束缚在广大干警身上的枷锁,绝非一日之功,如同‘天网行动’一样,伤筋动骨,是要死掉一层皮的!但我坚信,宁阳公安不乏王年欢同志这样的清醒者,我不会是孤军奋战!”


“我不怀疑你的果敢与魄力!但‘天网行动’……”鲁芒顿了顿,叹道,“布网容易,收网难哪!可能是我过于悲观吧,毕竟这宁阳……”


“跟你说句实在话吧,你这个心态我之前也有。”包楚剑回转身来,充满自信地说,“‘天网行动’尽管举步维艰,但是,它的生机已经显现了!”


“既然举步艰难,又何来生机显现之说?”


“因为今晚的诡异追杀!”包楚剑舒展着笑意,解读道,“诡异之处在于,杜康之外,还有那个与冠途有关联的吴老蔫!一个人被追杀是个案,但两个在事件上有关联的人同时遭追杀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推断,那条吞噬梅明的妖蛇……正慢慢地在接近我们,我们得耐着性子,等着它的信子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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