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练一听,大急,“----这要是让这镇长再胡说一通,这赤党罪名,不就是被硬扣在自己脑袋上了?”
张应练可不想糊里糊涂地在这离家乡近千里的地方,把命给丢了。
“镇长,我不是赤党,我舅舅也不是赤党!这地图,是我舅舅他老人家怕我不会走这条近道,特地画给我的。
乡亲们,这都是误会啊。”
也许是他状态外观甚惨,围观的人们中,有人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团丁小二又抡起了枪托。
这一回,张应练都看出来了。这团丁小二这一枪托子,看样子是要砸实了。
这要砸实了,张应练可能要丢了半条命。
张应练也豁出去了——赤党的名义,是他绝不敢也绝不能应承的,哪怕一时半会儿也绝不行。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多日前,成老好被一枪打穿后脑勺的景象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冤枉,冤枉啊!”
张应练嘶声大叫。
“住嘴!”
镇长用山里人喊山练出来的高亢嗓音,压住了张应练的大叫声。同时,他轻轻一摆手。
团丁小二立刻停住了挥舞起来的枪托,慢慢放下。
“老子也不冤枉你,乡亲们也不要听这赤党恶匪装可怜样的说话!”
镇长一屁股坐下在张应练刚才坐的位置上,看一眼桌上的剩饭菜,伸手一拨拉,将几个碗碟推到一边。
饭馆老板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将几个碗碟连同剩饭菜都收了走。
饭馆老板看看站在捆着的张应练边上的伙计草小二,嘴唇动了动,终于没发出声音来,自己端了碗碟走了。
镇长说:“草小二,你干得不错,你要是愿意了,回头在小队里补个名字。”
饭馆伙计草小二面露大喜之色:“谢谢镇长栽培!”
镇长扫一样围观的静默的人群,笑道:“消灭赤匪,是国民革命大业的这个,大计,总司令说的,人人有份,人人出力。
小二,草小二,你就是在镇上小队补上了名字,那也是要一刀一枪地打出来,才能搏出功劳来!
记住了,对付赤党赤匪,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决不能容情!”
草小二作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立正姿势,大声说:“是,镇长!”
他又卷袖子,撩围裙,作要动手揍张应练状。
镇长说:“不要随便打人。我们抓赤匪,讲的是证据,要的是赤匪心服口服,低头这个,这个,服罪。”
草小二说;“是,镇长。”有些不怎么相信自己听到的,看看另一边的团丁小二。
团丁小二笑了笑:“听镇长的命令。”
草小二立刻应声道:“是,二哥!”
当下就算在这山间小镇饭馆里,摆开了临时审讯场。
镇长问道:“姓名?”
张应练左右看看,无奈答道:“张应练。弓长张,应该的应,练,这个,练兵的练。”
镇长笑道:“好嘛,就这名字,就像赤党匪徒起的,应该练兵,练好了,好跟咱们国民政府国民革命军,跟老子‘模范保垒’对抗?他妈的。”
张应练说:“不是不是,我爹给我起这个名字,是他老人家那时候在商行做事,算数不好,就想让我从小练好算数什么的,以后长大了,好养家糊口。”他顿了一下,鼓了鼓勇气:“再说,我出生那时候,哪里有什么赤党,有什么国民革命----”
不知哪一位胆子大,竟然在围观的人群中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