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汪正要再次开讲,老张头又一举手:“等等!”
他将林世山拉到门口,低低地快速说了些话。
林世山连连点头:“好,好。”
老张头和林世山又回到火塘边。
老张头坦诚地迎着小老汪的有些询问的目光。
“小汪兄弟,你不用怀疑我,为什么要背着你,跟老林嘀咕些什么?
要是不信任你小汪兄弟,我们也绝不会刚才那个样子,当面装鬼不是?
暂时不跟你说明白的原因,是因为怕影响了你的,这个,思考。
你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可以说得直接而全面,不会有意无意地漏了什么,或者加上了什么,对咱们下一步安排布置行动反倒有了影响。
这可不是不相信你哦。
等你谈完了,我会说明一下,上级交代给我的一些情况。
小汪兄弟,老张头我用老子这颗脑袋担保你,是好样的,行了吧?
好了,老子罗嗦完了,你说!”
张立山刚刚跟林世山嘀咕的,自然就是敌人“山货计划”中,很可能动用的那个潜藏奸细的最可能来路之类----
这应该正是那夜在山上荒废道观废墟中,言总指挥同张立山单独谈话时候,提及的敌人“山货计划”的核心内容。
小老汪说,练之猷是他的已经遇难了的妻子的亲表哥,原名张应练。
张应练出生长大都在上海城区。因为父亲是个公司职员,家里生活还算是过得去。
张应练读到初中,家中产生变故。父亲病亡,母亲拉扯他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过活,靠给人缝补衣服维生。
张应练坚决不再读书,他绝不愿母亲这样含辛茹苦。他对母亲说:“妈,我要出去做事,让弟弟妹妹读书。”
母亲看清大儿子坚决的眼神,叹气抹泪,同意了。
张应练进了一家商行当伙计。
他有文化,脑子灵,没两年就升到了“点数伙计”,负责清点货物数目,收入提高了,大大减轻了家中负担。
弟弟和妹妹都读上了书。张应练自己也娶了亲。
妻子是上海城外农民家的姑娘,贤惠懂礼。
再两年,孩子一岁。
一家子不求大富,只求安居过日子,其乐融融。
可惜,这些年,就不是老百姓平安过日子的时候。
张应练像许多行业伙计一样,参加了帮会外围组织。
他也就是为了图个小小的受保护身份。
如果有人闯进商行,要收额外的保护费,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出来,和来人对上几句,言明自己是“在帮的”,来人可以弄小小油水走,但不能坏了规矩,否则,他会记下来人路数,报上去,后面,自然会有人料理。
本来,在上海,这是很简单的一件普通事情,却对张应练本人,引出了不普通的恐怖事,后来日子,张应练多次从噩梦中惊醒----
那一日,张应练正在商行后院仓库点货,一五一十十五二十----突见前店伙计匆匆进了后院。
那伙计嘴里还一个劲地念叨:“要把人吓死,要把人吓死,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还一起吃宵夜,一起点过年鞭炮,这是怎么回事?”
张应练弄了个一头雾水,上去揪住前店伙计:“你小子喝多了?胡叨叨什么呢?”
前店伙计见是高一级的师兄,立刻点头半鞠躬式地表示尊重。
可是他一抬头,还是直愣愣的眼神,嘴里叽咕不止:“这他娘的怎么回事,怎么人提了洋枪,就他娘的把自己是个什么鸡巴人,全他娘的忘了?”
自然,张应练还在雾里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