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峰微眯起眼睛,稍加回忆。“好像有一次与她说起过。我记得她说她是六月二十七的生辰,我也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我说过的日子。”
说到此处又轻摇头。“若不是你还记得提醒,我自己都忘记了。”
金文林又压低了声音,笑了笑道:“那你可以去提醒一下。今日不同往昔,二哥,这可是第一次在外过生辰呢!特别是与云儿姐姐在一起,一定有不一样的庆祝方式。你告诉她,让她提前做一些准备,不然的话,她反而会怪你。”
金文峰轻一笑。“多谢你的提醒,找机会我会告诉她的。”
金文林跳起来,拍了拍屁股,转身往回走,嘴里还应着。“我这就去给你准备礼物。”
正说着话,恰巧见京云从马车上下来,迎面而来,也听到了“礼物”二字。
与金文林擦肩而过,来到金文峰身边也坐下来,低头看着水面的倒影,好似不经意地问道:“我刚才好似听到了‘礼物’二字,文林要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啊?”
金文峰未转头,也是低头看着水中与京云的倒影,先是微微一笑才应她。“生辰礼物。”
眼见着水中倒影,知道京云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见她弯身一笑。
“对不住啊!我好像给忘记了,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与你一起庆祝生辰,所以,没有养成习惯。你不提我,差点忘了。看来我也要赶快回去准备礼物了。”
金文峰一把抓住欲起身的京云,含笑阻止。“不急在这一时的,陪我坐坐。”
与众人在一起出门,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日子反而见少。
京云被他抓着手腕,也未出声,只是顺从地轻点头。
金文峰转头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缓声道:“转眼十七年了,我们已是成年,该是给自己的人生负责任的时候了。”
京云却是抿嘴轻笑。“我在十五岁及茾的时候就被提醒已是成人。”
金文峰抚着额头大笑。“我承认,我没有你有主见。这么多年,一直循规蹈矩地活着。怪不得我母亲怪罪你,说是你带坏了我。其实细想想,也就是从认识你那一刻起,你的敢作敢为深深地吸引了我。”
转回头,又看向那潺潺的溪水,语声清浅。“我时常在想,我为什么喜欢与你在一起?”
说到此处,又转回头来含笑看着京云。
京云也不应声,只是双眸闪闪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其实你就是我想活成的那个样子,有时候大胆张扬,就是为了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而不是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
金文峰有今日的这一番话,京云倒是很能理解。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和一个强势的父亲。作为他们的孩子,并不是从小就个性顺从,老实听话。而是从不敢反抗到不知道怎么反抗,最终变成一种理所应当,委屈自己。
当看到另一个能任性活着的人,那种被压抑的委屈就会被释放出来,想活成那个不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这也就是金文峰为什么一改往昔的老实听话,一再地强势反抗母亲的原因。
京云反转手腕握住他的手,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我们虽然皆是出自将门,却有一个最大的不同。我的祖父在国泰民安之时选择急流勇退,解甲归田。只为让自己的孩子得一份安静恬淡。父亲没有受到压抑的时候,对我们的行为便没有了过多的要求。相反的,你们金将军府选择的是另一条路,为国为民,不惜世世代代抛头颅,洒热血。作为家中男儿,军中将士,便有了不得不去做的许多事情。”
金文峰垂下眼眸,一提及军中之事心中便是百感交集。
京云自是知他心意,又出声安抚道:“如今难得国泰民安,虽时常有些小战事,却也不必你非要去应那将军之职。若是不想为难自己,得了个空便去与你哥哥言说,不必再去冠那一个空头衔,令自己想起来就是左右的折磨。何必如此?”
“嗯,云儿知我。这番出行回京之后便将此事了了,省得念起来心中磋磨。”得到了京云的开解,金文峰心中的压抑得以释放,嘴角处的笑意多了些。
将京云的一双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转身向她。“幸是云儿知我心意,一再开导。”
京云却低头忍笑。“你母亲知道了,别怪我就好。”
“哪能怪你?一切皆是我的主意。只要我不肯,任何人都勉强不了我。同样,只要我肯做的,任何人想阻拦也不是那么容易。”
“嗯,你只要记得,我只想着你从此以后过得幸福,过得快乐。”
看着微含笑看着自己的京云,看着她眼中自己清晰的影子,金文峰的手越发握得有些紧。
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想轻轻地拥抱她,闭上眼睛,轻嗅她的发香。
如今只能坐在小溪旁,双手相握,一对相爱眼,含情脉脉。
可谁又能说,这四目相对,深情凝望不是恰恰好的深爱表达呢?
这一幕偏偏又让不该看到的人看到,于晓萱站在隐秘处偷眼看着,双拳紧握,银牙紧咬,身子都在微微地发抖。
正在恨处,身后却传来冷声一笑,不由得吓了她一个哆嗦。
未及回头,却听到那人冷声道:“小丫头,听说过螳螂在前,黄雀在后吗?这里并不隐蔽。”
柯震山的声音,一字一顿说得郑重其事。
于晓萱不敢回头,只是紧握着双手将那份紧张一点一点压下去,然后,干脆昂头挺胸向前走去。
大庭广众之下,相信依自己的身份,柯震山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也很清楚,自己想对他做些什么,也绝不容易。
既然被发现了,就不必再隐藏,昂头挺胸向着小溪边走过去,边走边调动起嘴角,抬手打着招呼。“文峰哥哥,我来了。”
金文峰转头望去,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再往她的身后看,并没有见到于辰逸。
于晓萱不以为然地走向前,抿着小嘴笑笑道:“不用看了,只有我自己。”
金文峰站起身来,冷脸问道:“你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