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山立刻想到:“----呀,刚才神枪同志,怕伤了孩子,第一枪,正正打这壮实反动派的胸口!”
他也跟着自己侄子,一起看向“神枪”。
书记兼政委过来了:“立山同志,这就是‘神枪’,想必你也听说过。今天要不是他——”
书记抖抖手中一个大号信封,信封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狗日的反动派就要全面得手。嗯。立山老哥——”
书记的声音突地抖动起来,“立海大哥,还有嫂子,大侄子——立山老哥,你——”
书记已经说不下去,转头,竟然走开几步。
“神枪”说话了。
张立山朦胧含泪的眼光,慢慢看清,面前是个顶多三十岁的年轻人,高个子,面容和气,目光温和。
张立山稍稍发愣:“这是杀气冲天,杀反动派如同捏死蚂蚁的‘神枪’?”
“神枪”说:“立山老哥,跟反动派的仇,都记着,迟早算完总账!”
张立山这时候,看见面容和气的“神枪”同志,右手抖动两下,像是拔手枪的动作,忍住了。
后来,张立山多次回忆及时地狠狠地为自己报了兄嫂侄被杀大仇的“神枪”兄弟的面容,无奈想不清楚了。
一来当时自己主要满脑子兄长一家被害的愤怒,二来,“神枪”长得端正和气,太像许许多多和气生财的生意人了!
但他那对同志战友的深情,对敌人的仇恨,凝成的一个动作,无数次地被张立山回忆起来----
——张立山突然看到对方裤腿上有血,心中着急,他想了想怎么称呼对方,想出来了:“‘神枪’首长,您受了伤?”
“神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算是受了点伤,嗨,敌人的子弹倒是没打着我,我闪了一下,也算运气好----可是山道上草盖住的石头尖,没躲过去,落地打滚消力的时候,腿肚子划了条口子,我已经上了点自己带的药。两三年都没用在自己身上-----”
一帮众人都傻愣愣地看“神枪”。
他们都打过仗,知道打仗就得有死伤,人都是肉做的,没有打不死打不伤的神人。就是不小心摔个跟头,人都得受伤,何况子弹飞来?
只是,他们从“神枪”的话中,听出了一层足令人极度惊诧的意思。
“这‘神枪’大哥,能够闪子弹!”
“神枪”一眼看见大家的神色,忙道:“各位同志弟兄不要误会!我哪里能真躲子弹?也就是看到敌人瞄准了我,我赶紧尽量变换个姿态,说不定正好敌人扣扳机,我不就闪过了敌人的瞄准线么?”
众人这才都大大呼出气来,都点头,觉得,“是这样!”
可立刻都用极度钦佩的目光看“神枪”。
嘴上说说可以,真地需要多深的功夫和胆量,才能干出今天刚才这一场?
“神枪”又忙道:“今天也有点运气,要是刚才那敌人瞄偏了,我正好向那偏处躲,哈哈,不就是撞在了敌人的枪口上?”
依旧无人出声,都盯着“神枪”看。
大约人人都想:“咱苏区,有这令白匪闻风丧胆的‘神枪’!今天我算见识了,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